一
我们家族的墓地
是一座有着森严等级辈分的城池
最高的最大的最北面的土丘
埋着家族的祖先
用君临天下的威严
俯视他的几百年以来的儿孙
从明朝到民国至今
在地下，他们安静地接受后人的怀念
我们是一块块失血的骨头
在地上奔跑

二
三叔和我父亲很要好
死后老哥俩坟挨得很近
三叔的女儿很久没来过墓地
今年清明她来了
带了很多的纸钱和很多的愧疚
在三叔的坟前点燃
她大哭了一阵
而后小声唠叨
一段一段家事像蓝烟
烧烬的纸灰在风中闪烁
而后扶着膝盖站起来
和我们絮叨寒暄
就像父亲和三叔的坟墓一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