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岸诗选》第二期006~010

作者: 2019年10月31日17:05 浏览:170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006、回家,特写的乡愁

铁瓦牛车,碾过的声音,越吱嘎越远
古道的辙沟,愈轧愈陡峭
清代那位县令,从这里走了,没有再回来

村庄,抱着太阳出发
披着暮昏的袈裟,回老屋
小表哥与我,把铁环推月光的场上
薄雾、豆田与水渠、树林
为低栏桥上的约会沉默
那是一场特别郑重的送别

烟头亮了一下昏色
鞭子头摇大了老牛的咳声
大车道的尽头白发飘缕
村庄,如母亲的目光
抚慰镰刀,篮子,碾子
一个个细节
回家的风,抚平了我的鞋印


007.风声

山包上发出枝条的叫
羊咩牛哞,仆仆风尘
我跃上一匹白马,横笛秋天
嘚嘚瑟瑟而来

鞭子,抽萎衰草
仰天夕阳入怀
哪朵朝我眨巴眼睛的黄花,随风扑来
风从哪里来
香自哪里来
我关闭风情,听
一个随风而逝的回答

 
008.雁过故乡 

村庄 古拙宁静
雁阵,那一翼掠剪 
让它放肆 
甚至,一丝不挂任其穿越

风似写意,或撇或捺
或横带薄云,盘旋
让所有的都变成千种不舍 

昼夜南飞是一种脱骨的修行 
江岸那枚白翎,来自长城
我消失在雁阵消失的地方 

那已是江南
水乡的桃花上蜷伏着
故乡的雁翎
坐等,鸣唤的乡音

 
009.伏生  笃定远方

我合上尚书,尚书遂即折叠了
我的眼睛
远方,伏生在藏匿与逃逸

儒家经籍的炷光,入天
从坑沿的逃亡,逃不出炬天的炽焰
须眉、发梢与秦勇剑刃蹭出火星
蛰伏的茧与泥土墙的秦简篆字
熬白日出,熬黑了日寝

长城,白骨块垒
咸阳城下的大坑,骨头与日头争白
秦王宫驮不动这骨质的沉重
伏生从白骨里,爬过

文帝治书,风闻经页窸窣
济湄髦耋如蚕嚅,让晁错捋了又捋
二十八编残简
为先秦,上古,诸帝王候一一牌坊
济水荡荡,流波皓影

尚书里的晟卯,舟帆,乘驷
穿过五帝,夏商周,春秋战国
踏陷一个渡口就串亮一岸逝水
自燧木取火开始
伏生镂书为舟,从秦摆渡到汉

“汉无伏生,则《尚书》不传
传而无伏生,亦不能晓其义”
伏生的脊骨,如戥,密植星斗
这史碑
铆长城,榫运河,衔岱顶悬轮
东瀛,以及彼岸的彼岸
潮头澎湃,揖觐

我的眼睛被后浪抛上前浪
五千层浪花,蝶飞云翼
从秦逃亡的野渡,高铁不约而泊
浮舟而来的伏翁和他的后人纷纷换乘
笃定远方,春暖花开

010.春天,与老舍相约

我站前海沿上眺望春风撩浪
七十年前山东大学那位文科教授
与我并肩。两个人

一个看到的是澳帆飞驶
万吨巨轮出没港口
一个在“海边上亲眼看见了洋光眼子”
荡荡海天里高桅,渔网,飞鸥

今天我怀揣诗句应约而来
他却先前已经辞别
昨天他搭洋包车来四月看樱花
我抱憾没有赶到人世

我们初见在一本《蛤藻集》里
又在《骆驼祥子》那屏幕上相遇
他不舍青岛金口2路(今金口三路2号乙)的故居
我慕名拜谒,青岛的春天
与海天一色

春风与这位人民艺术家握手
七十年前那管笔尖的温度犹存
不舍,难舍,老舍
我在老舍舍,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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