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为诗人、作家张庆和在首届中国朝鲜族诗歌节研讨会上的发言)
一、 读一篇文章:
关于诗的辨白
张庆和
正如苦苦地追寻诗神缪(miu)斯而难得一见却又痴心不改一样,至今我依然顽固地认为:分行排列的文字不等于诗,名词概念的堆砌不等于诗,无病呻吟的“哇哇啊啊”依然不等于诗!……
诗是什么?
诗言志:但这并非要人去图解政治,移植口号,照搬生活,说教人生。诗抒情:但也并非要人扯破嗓子去喊那虚虚飘飘的豪言壮语,抑或洒几粒哭哭啼啼的缠绵泪滴。
诗,是文学的最早和最高形式。对此,似乎已经没有了争议。诗,是多元的复合体,企图用一两句话、一两篇文章去解读它,那是天真和幼稚;企图以庸俗、简单的方式去对待它,更是对诗的一种亵渎。
诗,究竟是什么?
有人说:对于男人,它是拽着七彩裙裾飘然而至的“魔女”;对于女人,它是刚健雄壮风流倜傥的“魔男”。那诱惑,曾经使多少人为之倾迷。它以出奇的意境、情境,使人的眼睛像在碧波里发现一朵婷艳的红莲,不禁惊讶于这艺术王国的美;又有人说:它以淳厚的真情使人的心灵像被弹拨的琴弦,不由沉湎于情绪的跳跃;还有人说:它以独到的见识,使人的认识在夜的原野忽见远方一烛跳跃的火焰……诗就是这样,它以自己特有的魅力,“把人的眼睛弄亮,把人的想象激活,把人的情绪激动,把人的心灵点燃”……
这些话,出自诗论家阿红先生之口。他的话,我信。
前些年老诗人阿红曾对我谈诗。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在纽约的一个寒冬里,有位盲丐胸挂字牌,上书“自幼失明”,沿街乞讨。过往行人视而不见,肯施舍者寥寥无几。有位诗人给盲丐的字牌换了句话,于是许多人便慷慨解囊。盲丐问诗人写的什么话,诗人说:“春天要来了,可我不能见到它!”
这话的区别在于“自幼失明”,是说明眼睛失明和失明的时间;“春天要来了,可我不能见到它”,说的是失明人的痛苦心灵。于是,它便拨动了人们心灵的共鸣之弦。
这里,诗人只用了一句话,很凝炼,堪称以少胜多,以一当十。假如它呈示给人们的是曾被一位伟人斥责过的懒婆娘的那条“裹脚布”,其感染力还会是这个样子吗?
诗,毕竟不是散文,不是小说,更不同于新闻报道。诗就是诗,它需要凝炼,因凝炼而需要含蓄(并非晦涩)。为人贵直,为文贵曲。古人论诗曰:“直说易尽,婉道无穷。”含蓄是诗特有的艺术手法,含蓄是待放的花蕾,可使人产生由此及彼的联想,可留下空白供人想象。因为,任何一件成功作品都是读者与作者共同创作完成的。
作为文学最高形式的诗,就其表现手法而言,不只是要凝炼、含蓄,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构思,比如形象思维,比如意象空间的营造……同时诗也需要包装——需要语言的美。还是阿红先生说得好,正如一个人要去会客,需要修修边幅一样。因此,锤炼诗句也是为诗之道。很难设想,一个连语言都没有过关的人,会写出什么像样的诗来。
诗一旦发表,就属于社会,切莫把它当成私产儿戏之。因此,用分行体“言志”或“抒情”的诗人和写诗的人们,理应经常拍拍脑门,想想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每一个已经出世或即将出世的“宝贝”。
二、 抛两个观点:
诗是什么?
25年前,在一次小规模的诗歌朗诵会上,临近尾声时,主持人要我说几句关于诗的话。我从命,于是就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诗,是悬挂在人类脸颊的一颗泪珠,是建筑在心灵深处的一间暖屋;是摇曳枝头的一束斑斓,是难以排解的那分孤独。
诗人为什么要写诗?
在后来的另一次诗会上,我接着说,就是“让喜悦有个着落/给沉思找把梯子/使忧愤有个回声/为悲伤找条出路//有时候 也许/什么也不因为/心绪也扯不清楚/只想给泪水挖个池子/滋润良知/洗洗心性”。所以我才认同这样一种说法:宗教求道,诗歌寻美。看一首诗是否完美,是否优秀,其实是一种感觉,是那种能意会却不宜言传的感觉。
三、 说三点想法(诗之“三道”)
诗歌的创作(创新)主要在于实践而不是理论。
气 道
窃以为诗是有气的。气通了,诗则顺:意顺,情顺,境顺,读起来也顺,容易产生共鸣。大千世界的风霜雨雪,现实社会的冷暖寒凉,都必然会在诗人心中掀起波澜,从而萌发诗情,生成为诗,进而释放诗气。
那气——
是横眉冷对千夫指,阳光谁也不能垄断的真气;
是大格局,高品位,风吹草低,大漠孤烟,大江东去的豪气;
是蜂唱蝶舞,满园春色,向真向善的清香之气;
是关注社会,关注生活,关注人民群众的地气;
是忠实于心灵,坚守自己,不忮(zhi)不求,不卑不亢的骨气;
是不随波逐流,勇于实践,努力登攀诗歌高度的勇气;
是蓓蕾初绽,雨后春笋,黎明露珠般的鲜气。
以及等等……
处在现实中的诗人们,心灵是敏感的。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人生路上的坎坷曲折,大自然里的千山万水,等等,有如一个个弹拨器,一定会不断地触响诗人们的灵感之弦。那奏出的诗曲,或高或低,或长或短,或柔或刚,或隐或显,可谓丰富多彩,各领风骚。
味 道
我赞成这样的说法:诗若酒。酒靠酿制而成,是供人们品味的。诗亦然,如酒,只有品,方知其真味,只有耐品的诗才是好诗。
这里所说味道并非生活中酸甜苦辣的实指或入诗,主要指诗的含蓄,诗的一种艺术表现手法。
这里所说的含蓄,并非晦涩。是说通过对诗的品味,琢磨,能使人领略其诗之意境、语境,并且一旦领略了,会有洞门大开、眼前一片明亮之顿悟。比如读现代诗人卞之琳的《断章》就有这样的收获: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都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在这首仅有四行的短诗里,诗人赞一个人的美,却没用半个美字。顿悟之后,瞬间感到主人公真是太美了,美的醉人。这里,到底是诗美还是人美,已浑然一体,使人难以分辨。
这仅仅是诗的味道之一。
门 道
这个门道,有写作方法之寓。诗该怎么写,各有千秋,各有妙招。一个诗人就是一个哈利波特,没有统一的模式。
功夫在诗外,奋而出诗人,是诗之门道,是千古遗训,其言至今不枯,仍有存在价值。所以,诗人们要积极参与社会实践,热爱祖国大好河山;多走走,多看看;多读多想多写写,熟能生巧,妙法自在。或许,这才是最实用的走进去或走出来的诗之门道。
在经过了多年的诗写之后,卑人也曾把散文写作中常用的“通感”艺术手法导入诗写,其中一首《夏日小河边》曾经引来颇多点赞。
柳荫剧碎阳光
粉末满河道飘荡
诱惑在前方悄悄拐弯
蝉声兴冲冲织网
碧草欲挽留脚步
不小心惊动了芬芳
这首仅有六行的短诗里,把人的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甚至味觉,都揉了进去。这样,诗就有了丰富感,有了味道,使满怀的惬意、闲适之情得以展露。
尾 声
新时期以来,中国诗坛继回归的诗人、崛起的诗人、朦胧诗人之后,这些年在诗歌探索的道路上,一些新诗派也纷纷亮相,如先锋诗、第三代、新生代、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打工写作等等。他们长短不一,各有千秋。
听了两位教授对延边朝鲜族诗歌状况的分析和介绍,可见我们朝鲜族诗人也并未缺席这个涌动递进的诗歌时代。祈愿诗人们继续努力奋发,为构筑宏伟的中国诗坛再洒一滴汗,再添一块砖。
(笔者:此乃一孔之见,一家之言。)
2019. 10.19 于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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