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半。
白炽灯困了，
“下笔春蚕食叶声”弱了，
我，也看不清题目了。

忽地，你转过头：
“上河小镇，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瞥着试卷上画满的红叉，
随意一指：
“题里这不是说了嘛，
典型示范村，地球卫士奖！”

你咕嘟着嘴，笔尖往我手上轻轻一戳，
“这些还要你说！”
你想了想，
往讲台偷偷瞄了瞄，
又“厚着脸皮”转过头来——
“你说，高考完了，我们能去看看吗？”

我笑了：
“去这个让我丢了一半分的鬼地方？”
笑完后，
是高三生习惯性地微微叹气。
转头，
灯光下你的睫毛，
闪闪的，卷卷的，别说，还挺好看。
再看试题，
好像也有了温度呢。

七月，尘埃落定。
你去南开，我留山东。
像孙少平，像田晓霞，
我们一人绿皮车慢慢，
一人复兴号疾疾。
不同的是，我们没去古塔山。
不同的是，我们两人都还在。

七进大方伯前，
早早约定好时间，
我，却偷偷地躲起来。
你着急地乱跺脚，
一分钟给我发了三十条信息。
我大笑着跳出来，
以听喋喋不休的十分钟数落为代价。

站在广安桥上。
壶源江穿行而过，
袅袅娜娜的。
你极目远眺，
我偏头近观。
知道吗？
那天的你，
笑容沉醉，
眼光迷离，
一点点的婴儿肥俏皮玲珑。
脱下校服，
我才发现，
青春的你，真的很美，很美。

这广安桥，
是系在少女腰身上的玉带。
我探头在你的耳边，
“我的胳膊也许没有广安桥那么富有美感，
但可能也想有一条河流可供它紧紧系住呢！”

你收回了眼神，
却没有转头，
“不然呢？”
你好像冷静。
但我明明听出了你压抑的喜悦，
也许还有那么一丝丝颤抖。

村里的银杏树，
真的是题目中说的那样，
是粉墙灰瓦马头墙的绝配。
我抽出一张纸。
你默契地说：
“谢谢出题人。”
我笑着接口：
“题目做的也许差强人意，
但题目背后的生活，
真的很好啊！”

在这一刻，
我和天使像我们曾经在高三近近坐在一起努力一样，
紧紧拥抱在一起。
在这一刻，
上河，
我为你欢呼，
也请你为我们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