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风而来、阅尽世间万物。
我想成为一棵树,随风雨摇摆烈日下酣睡,用每一片叶子歌颂这晴天白云、风雪霜月。
我又想成为一只鸟,偶尔停靠,却永远在飞翔。闲时跟小伙伴们叽叽喳喳,偷啄田野里的香瓜。
或者做一只安静的猫吧,从花坛边优雅的走过,不去理睬路边痴呆的狗子和恼人的青蛙。
世界万物都可以,只要简单快乐,能笑着就够了。
可是电闪雷鸣,一阵眩晕,醒来我已成人。
恐惧让我学会沉默,脸上的每块肌肉都颤抖着表示我的不知所措。
我惊恐地跟着家里的那个大人度过了童年。
他时常回过头来骂我,你怎么不走,你怎么不说话?
我哭肿了眼,哭哑了嗓子。
后来终于一个人走出了家,可我还是很怕。
那些喜笑颜开的人好奇地说你好奇怪呀。那些活蹦乱跳的人对我剑拔弩张。
他们夸赞我安慰我,却又数落我责骂我。
我惊恐地瞪着这双眼睛,仍然默不作声。他们终于忘记了我,无视了我。
我开始变得透明,从一个又一个人群中穿过。没人再能看得到我。
我还是很惊恐。
后来我无数次寻觅黑夜,在它的周围静坐,它终于伸出了触角,给我画了一条线。
它说,你跟着他们走吧。走的越快,就有越多的人看到你。
我于是满怀热血的追赶,我比很多人走得都快,后来居上。
可是我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四散开来。
没有人跟我一起了,我开始慌了。
他们要去哪里啊?他们什么时候决定走的?他们怎么不再走这条路了?
我再去寻找黑夜,它也不见了。
在原地兜兜转转,那些超过我的人还是看我很奇怪。
我眼神又开始惊恐,躲闪,不知进退。
我乱入了这俗世,惊恐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怎么退出这场游戏。
每一个经过我的人,我问他们你要去哪儿。他们说的地方我都记不住。
路上渐渐起雾,慢慢地丢失了方向。
只是某一处闪着黄色的光,那么遥远,我被它吸引着,刚迈了一步却重重地倒地。
站起来,第二次倒地。腿脚瘫软,站不起来了。
还要继续吗?
回不去了,也走不动了。我趴在地上,往前爬。
却在这时感到心安,在这时忽视了所有人的注视。
要不我就这样,慢慢爬吧。
至少他们看不到我的眼睛。至少他们不会跟我说话。至少我不在想念回不去的地方。
至少我还能望见。
后来差了一点,我可以接近那束光。
但是雾散了。光没了。
身边换了不同的人,他们在行走。我耗尽了所有力气,不再想站起来了。
我瘫了很久,身体开始腐烂。
他们踩过我的尸体,继续成群结队地往前走。
我开始回想,生命只教会了我如何在匍匐中享受宁静吗?
我以为往前爬,可以爬的到。我以为跟着他们走,可以快乐。
我以为我入这俗世,可以做个正常人。我以为我可以。
后来黑夜裹挟着我将我带走。
它什么都没说,我却知道这是我的错。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