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文/黄清水
晚霞落在西山上
你的裙裾和黄昏一样
在风里飘飘荡荡
那是一段很陡的斜坡
你埋怨地说：“为什么不早遇见你？”
其实，现在遇见也刚刚好
你把脸转向了晚霞
空荡荡的塔尖上，一只鸽子落在檐角
白色的羽毛，有力的双爪
和你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厌烦了鸽子的观望，一挥手
就想和他划清界限
夜幕垂到西山上，使你的脸
或明或暗般迢遥不定

归隐
     文/黄清水
后来，我们谈到了归隐
去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盖一间茅屋，种几亩薄地，养几只鸡鸭
最好四周有竹林，有松林
雨天来时有蜻蜓和燕子低飞
傍晚我们搬张凳子坐在溪边
山里的夜比较冷，我们吃完清淡的饭食
吹灭透明的火苗钻进被窝
你给我生一个孩子，孩子随溪流姓
你说着这些的时候，笑的纯真
有两只风筝迅速收线，底下的
孩子在大人的催促下拉扯着天空
你猛地惊醒，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只是问：“你说这一切可能吗？”
西山吞食了晚霞，剩下倦鸟归巢
我们下山的时候，透明的月亮
已经爬上我们的眼角
你只是笑，尽管我们四周都漏着风
你的掌心却沁出了汗

它总是会回来的
    文/黄清水
瞧，这里像一条布满青苔的河
延伸到十字路口的过桥米线
老板娘是一个肥胖的女人
每次都知道我们的口味
我吃的淡，你吃的辣，汤不要多
我总是喜欢加一把薄荷叶
均匀撒上去，不管春夏秋冬
我知道，你偶尔还是会去见他
坐两个小时的大巴，去马街
看一看他的手艺松懈了没有
那时，你的头发全是他打理
有时，你会住在拥挤的店里
冬天的寒风会灌进门缝，你一缩再缩
毫无保留地问我：“我贱吗？”
我摇摇头，指向那轮缺失的月亮
它总是会回来的，明天
或者后天，没有阴天的日子
它总是会回来的，没有让我失望过

柳街
       文/黄清水
你终于见到她穿上了婚纱
白色的婚纱掩饰不住她凸起的肚子
你和我猜测她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没有答案。你埋下头在膝盖里
嗓音带着颤抖，今夜并没有风
九月的天气，风中夹蓄着菊花的香味
他送来了喜帖，你犹豫着要不要去
忽然，却开始羡慕新娘的妆容
和她的高跟鞋。曾经
以为他会在夕阳时分娶你
所以不论去海边，还是爬上灯塔
你都一如既往陷入惊喜
惊喜之余，有时会张望着窗外
大多数时候我会抽一根烟
吐出一团烟雾迷惑你失望的眼神
你小小的愿望在低头时袒露无疑
我知道柳街夜里有多沉寂
一个人被风裹挟着，走进黑夜
也会忘记了回家的路口
那时我也曾想象你穿婚纱的样子
平平的肚子无须掩盖什么真相
答案在十指之间

遥望夜空
   文/黄清水
提前
约好了一起去看一场夜色
时间地点都说好了

我们并肩坐着，你说
月亮去哪里了呢
我搜寻了一圈，密集的黑
在四处乱窜，分不清是你的头发
还是桂花散出的香味
你知道我的飞机票是十点
沉默了一阵，斜靠在我的肩上
淡淡地问，还回来么
天上偶尔有几朵澄澈的云
在辽远的鸽群里摩挲
在孤独的夜里取暖
我们都是遗落在陌生世界里的人儿
谁知道明天在哪里
我侧过脸，吻了吻她的头发
算是最后的礼物
她凝望着夜空
眼里一闪一闪地
仿佛很多颗星星
在乌云的身后，拉近了
我和她的十万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