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考验的可能 
 
一道霹雳的闪电之后 路灯疯了 
各行其道的车辆 顷刻变成 
一群为夺食而相互追咬的鱼 
 
暴雨后的城市 坚硬如昔 
可心怀悲悯的山野乡村 
该怎么面对流离的茅屋 
以及溺死在暴雨里的学子梦 
 
只是一场雨的考验 
让我们说不出生活的坚强 
我开始讨厌 电视里报纸上 
那些比雨水还容易泛滥 煽情的嘴 
 
二 我们不是敌人 
 
此稿发 此稿退 
我手中圆滑的鼠标 
竟也锋利如刀 
 
很多时候 我的手在抖 
我知道 这一刀下去 
就会有一次愿望的夭折 梦想的痉挛 
但我必须残忍地出手 杂草多了 
我们丢失的将是生长愿望和梦想 
最后的土壤 
 
很多时候 我恨不能 
给自己一刀 
因为我们不是敌人 
 
三 写不出悼念 
 
后来才知道 走进一本书的 
是你的故事 而不是你的诗歌 
故事里渗漏的血腥 
让你诗歌的外壳逐日殷红 
蚊蝇的觊觎 当然无关晶莹 
 
当初 你借诗歌的手 
层层剥离生活 你快乐并坚信 
那内核明亮的极处 一定是爱情 
直到看见血色 你仍不相信 
红颜倾覆红尘的阴谋 
有时也很洁白 
 
前世为花 来世是火的诗人 
轻率地选择了一个日子 
引颈就戮爱情的刀锋 
空余诗歌的红装 
让怀念的人承受魂魄无依的痛 
 
你只是躲进一枚荔枝壳吗 
不想让喧哗的声色泄露晶莹的魂魄 
可是你忘了 致命的灾难 
其实是在被剥开之后 
 
四 凶宅之心中有鬼 
 
前面几任老总都倒在这栋楼里 
接任的老总每年都用一地鸡血 
辟邪关于凶宅的传说 
 
止不住斑脱的墙面越来越像 
女人脸上伪装青春的粉底 
皲裂的墙壁 仿似张开吃人的嘴 
只一阵风过 大楼就经不住晃动 
进出从容的老总 
不敢关上办公室的门 
 
据说 后来人们还是在 
大楼崩塌的一刻听见哀哀的鸡鸣 
换了新岗位的老总从此忌讳 
别人说起与鸡有关的话题 
 
即使是这样的太平盛世 
除了天上掉馅饼 过日子的百姓 
哪个挣钱不像鸡啄米 
只有偷喝了鸡血的人 
鬼在心里 驱之不散 
 
五 西岭无雪 
 
推窗望雪的诗人 背影带走了一场雪 
千年冰凉的光阴 再化不去忧患 
 
21度是诗人悲悯的目光 海拔三千 
37度是都市燥热的表情 浮尘三千 
 
站在诗人望眼的高度 我彻失了体温 
死于饥饿的诗人 哪里还有力气 
想着避暑这个时髦的话题 
 
如果在这个金属都淌汗的季节 
在诗人灵魂覆雪的光芒里 
有一片真实的雪飘进我的心灵 
我唯一的愿望 是在诗人咽气以前 
可以给他一碗米饭的想象 
 
西岭无雪 诗人的茅屋仍在 
诗人最大的幸运 是没有看见 
昌明的时代给东吴的船装上发动机 
用来运载滚烫的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