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短章集萃】(五)         

        我去井台上打水，竹篮里空了，
　　那不是源泉枯竭了；
　　我去阳光下取暖，乌云密布了，
　　那不是太阳缺乏赤诚！
　　
　　为何我的梦想常在夜里造访？
　　白日里它却被现实击得粉碎。
　　因为它是经不起阳光的花朵，
　　它只能在夜晚中静静地开放。
　　
　　你们可以斩断我歌唱的喉咙，
　　或让我闭上争辩的嘴巴，
　　甚至让我停止呼吸，
　　但锁链锁不住我飘在风中的呐喊！
　　
　　你也许是留在台下的最后一位听者，
　　我的琴声无法倾诉你的忧伤，
　　既然两颗心在静夜里徘徊，
　　为何还让灵魂独自在角落里流泪？
　　
　　我堵不住那死神进来的门，
　　我也打不开那爬进天堂的窗。
　　我已把那张幸福的网撒向来生，
　　不捞流金，只想捕获此生的遗憾。
　　
　　我的呻吟在黎明前戛然而止，
　 不是我已经不再疼痛。
　　我只想把伤痛留给自己，
　　我对阳光诉说，她哪里会耐心倾听？
　　
　　那从船舱卸下的鱼跳动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它们是从遥远的海域而来。
　　千里迢迢死在我的餐桌，
　　难道这是一种难解的宿命？
　　
　　我迎着朝阳走向那绚丽的朝霞，
　　我不知道我离梦想有多远的征程。
　　等我披着风尘迎着夕阳归来，
　　晚霞已是那样苍老的面孔，
　　这日升日落的旅途布满了人世的沧桑。
　　
　　我不想说出那个关于我与天空的谜底，
　　我对它的赤诚刻进了我的骨头。
　　它用一场场暴雨让我的满身流泪，
　　我伤痛的心是它没有接受的花束。
　　
　　秋天我挎着框蓝走在河边，
　　我不是去收敛那些飘零的落英。
　　我不想用感伤给秋雨送去惆怅，
　　我只想摘取果实来慰藉心灵的晚宴。
　　
　　不要把句子说得过于完整，
　　就像把谜底隐藏在语言的肋骨间。
　　伤疤锁在心灵的最深处，
　　让血不再从结痂的伤口流出来。
　　
　　我们怀念过去的日子，
　　像思念一些逝去的故人。
　　怀念那些飘零的花朵与落叶，
　　那些逝水也早已把我们背叛！
　　
　　我谈着那些被淡忘的往事，
　　像思念曾经失去的心仪的恋人。
　　时光的河流从我们的脚下流过，
　　哪有一条可以返航的逝水？
　　
　　错过的那场相遇，是没有交叉的路径；
　　错过的那些面孔，是凋谢水边的花朵；
　　错过的那场宴会，是没有相逢的良辰；
　　错过的那些硕果，是无法挽回的播种。
　　
　　我从来不敢说，我的内心比我的拳头强大，
　　我的拳头可以向着沙袋撞去，
　　我的心却像易碎的杯子，
　　躲避着那些飞来的命运的石子。
　　
　　你们可以说我的羽毛无法遮蔽我的丑陋，
　　你们可以说我的歌声无法掩饰我的哀伤。
　　但你们绝不可以说我的心田长满了荒草，
　　其实我的心间从来未停止流淌善良的暖流。
　　
　　我捡起那些被撕下的日历，
　　像握着一片片飘逝的落叶。
　　我的心岭的山冈光秃秃的，
　　哪里去寻找那青丝的密林？
　　
　　你的爱像山顶上飘着的彩云，
　　我的心却是流水冲不走的岩石。
　　我站谷底的仰望着那灿烂的云霞，
　　我的忠贞守望着那些过眼云烟。
　　
　　我多想把天空的彩云剪下，
　　为大地做一件美丽的彩衣。
　　可这些柔肠百转的情种们，
　　化作雨露滋润了大地的胸膛。
　　
　　假如苦楝树在我的骨头里郁郁葱葱，
　　我不想把那苦果用阳光包起来，
　　送给河边那洗濯伤疤上血迹的旅人，
　　我把它们掩藏在心的深处医治创伤！
　　
　　即使把那苦果酿成甘甜的美酒饮下，
　　我也许感觉不到那苦涩的味道。
　　我若把伤心的记忆做成青青的橄榄，
　　我咀嚼的将是生命中沉积的苦涩！
　　
　　我提着一盏星灯去寻找太阳，
　　我迷失了路径，我在天宇里徘徊。
　　我就像一颗找不到家门的流星，
　　我知道那天堂的院落没有我的门扉。
　　
　　你摸着我的脉搏，它仍在跳动，
　　那是告诉你，我的心仍在流血。
　　当有一天我的眼睛之灯不再点亮，
　　我已经关闭了通往太阳的门。
　　
　　我望着自己遗落的脚印已经模糊，
　　我不抱怨那冲上沙滩的海浪。
　　海风领着帆影驶向了茫茫海天，
　　我却带着风尘踯躅在涛声的梦境！
　　
　　那些知更鸟根本听不懂我的声音，
　　我只说了一句春光不美，
　　就惹怒了百花的义愤填膺，
　　其实它们没看到秋天缀满枝头的果实。
　　
　　我把夕阳留下的那点霞光编成了花环，
　　带进了梦境，我要给朝阳披上，
　　可它嫌那上面沾满了风尘，
　　还有我那些无人察觉的泪痕。
　　
　　春天里我撒下很多粒种子，
　　鲜花、蔬菜和希望占据了我仅有的土壤。
　　夏夜里荷塘中流淌着月色，
　　夜幕下我在静听着雨的惆怅。
　　
　　把星光敛走的黑夜的访客不辞而别，
　　把阳光播撒的大地的晨曦翩翩而至。
　　这些迎来送往的时光的使者不停脚步，
　　正如我气喘吁吁地跑在清晨的林荫小路。
　　
　　我眼里的碧波流逝的春水般涌动，
　　春光云烟般从我的眼帘中流逝。
　　我心灵的窗前开满芳香的花朵，
　　我的手却拾不起逝水中的落英。
　　
　　你把心门的钥匙锁在心房里面，
　　我无法进入，你也找不回那把钥匙，
　　我转身离开，你在焦急地等待——
　　那花钱请来的人只能破门而入，
　　可留下的却是无法锁闭的空洞。
　　
　　当一个冷雨飘落的秋日，我像一片落叶飘零，
　　秋风，你不要把我送到花园，那时花已凋谢。
　　你就把我埋在树下，让我守着那枯枝，
　　当寒冬过去，我会祝福那些崭新的叶子。
　　
　　风拍打着种子的胎盘，呼唤胚芽的诞生，
　　它们不想浪费百花盛开的春天，
　　它们只想扎根在土里去经受风雨，
　　把饱满的果实送给金秋的盛典。
　　
　　我从草地上走过去拜访春天的百花园，
　　那满园飘着的芳菲让我成为美丽的俘虏。
　　可我不能踏着红地毯走进那精美的殿堂，
　　那些高贵的鸟儿们嫌弃我的丑陋与贫穷！
　　
　　当我把最后一棵庄稼从田野上掠走，
　　我没有带走那堆熄灭的篝火。
　　我知道大地在严冬里的那场雪难，
　　那些野火把梦想着春天的根留在土里。
　　
　　我的琴声沁凉了月亮的脸膛，
　　我听到了夜露走上叶片的脚步。
　　可那些繁星没有听懂我的琴声，
　　就像残缺的月亮不懂我的离愁！
　　
　　当繁星从夜空中落入沉睡的大海，
　　大海的心中没有泛起怜悯的泪花。
　　它为一种突如其来的爱所陶醉，
　　它哪里知道追随者伤心欲绝的失落？
　　
　　我喝尽了残夜的美酒倒在了麦田，
　　我的梦就在那柔软的衾被上酣眠。
　　我的前面是一双朝阳的手臂，
　　我在黑色里守候一片金色的梦！
　　
　　我在辛勤地耕耘我的土地，
　　我把脊背留给了似火的骄阳。
　　我的汗水滴落在滚烫的土地，
　　我把丰收的希望留给自己的内心！
　　
　　我每天都在用烟缕驱散我的倦意，
　　诗神悄悄与我在静夜里约会。
　　黎明时它又从我的窗口溜走，
　　阳光是个令人生厌的第三者。
　　
　　不要用虚伪的爱抚慰我的伤口，
　　尽管它已不流血，却仍未结痂。
　　岁月的针即使把它缝合，
　　可那疤痕抹不去痛苦的记忆。
　　
　　五月之风常让我醉意熏熏，
　　那些花的浓香让我的嗅觉麻醉。
　　我想把那些色彩带进太阳的殿堂，
　　我却承受不了太阳火山一样的赤诚！
　　
　　当那股地下熔岩化作火焰喷薄而出，
　　它把沉睡已久的激情送给了山川。
　　那些被爱的绿树和花朵已经潸然落泪，
　　哪料一场浩荡之爱留下的是黑色的焦土。
　　
　　我脚上的老茧是道路给我的勋章，
　　我眼角的泪痕是伤痛留下的遗迹，
　　我面上的皱纹是岁月刻下的碑文，
　　我心里的沧桑是理想埋下的陵墓！
　　
　　当无情的你向我走来，寒冬的风，
　　我却在阳光下守候你的冷漠。
　　我在寻找为我献出赤诚的炉火，
　　可温暖了颤抖的身却暖不了寒彻的心。
　　
　　我不抱怨那夜里的蝉为寒意凄泣，
　　它其实不懂我的忧伤，我的倾诉。
　　娃儿也常在夜晚的河水里哭泣，
　　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疼痛？
　　
　　即使不隔着一堵墙，我也听不到你的哭泣，
　　看不到你内心的伤痛和枕边的泪痕。
　　那个拥着你的人也未必懂得你的忧伤，
　　最近的距离是肌肤的靠近，
　　最远的距离是心灵的阻隔！
　　
　　我常常把阳光的脚印写在日历上，
无声无息地送给盛满月色的酒杯。
　　之后我与那个看不见的魔鬼痛饮，
　　可那个薄情人却在黎明时拂袖而去。
　　
　　我的呻吟常把夜色的天窗击碎，
　　可我找不到一个逃离的出口。
　　没有一双救赎的手臂向我伸来，
　　诗神站在死神的陵前抚慰我疲惫的内心。
　　
　　你们快把这些金灿灿的奖杯拿走，
　　那是上苍对你们的厚爱与奖赏。
　　我只想抛弃肮脏的尸骸留下干净的灵魂，
　　我不需要那些虚伪的铭文装饰我的陵墓！
　　
　　海子曾经在白日里说了那么多呓语，
　　那些睡在黑夜的角落里的凡夫俗子，
　　听不懂一个天才的外星之子的倾诉，
　　就像欲望的尘民无法理解当年的基督。
　　
　　尽管我们早晚都要离开这红尘世界，
　　不是我们不想做永久的访客，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园和殿堂，
　　我们却不甘被流言、讥讽和怯懦所驱逐！
　　
　　没人肯陪我打开那地狱之门，
　　包括那些曾经的罪恶与忏悔；
　　也无人替我打开那天堂之门，
　　包括那些发誓拯救众生之神。
　　
　　我像一粒沙睡在这尘世的海滩，
　　一点风就会把我抛向未知的地方。
　　可我知道我终究会坠落大海或陆地，
　　灵魂抛弃的躯壳只能回归于泥土。
　　
　　允许你们用高傲和白眼对我冷漠，
　　绝不许用嘲讽和诅咒的言词把我谩骂。
　　我的丑陋与渺小是上苍的馈赠，
　　你们的高贵和至尊是你们自制的玩偶。
　　
　　你可以不跟我去摘那盏灯来照明，
　　因为你的光芒足够指引你的道路。
　　即使我倒在黑夜的怀里也无须阳光搀扶，
　　因为我有那些月光与繁星来抚慰。
　　
　　当我奄奄一息的时候，
　　也许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面对这惨淡的人生我能说些什么？
　　我只悔恨跟一些难民来此避难！
　　
　 我总想把杂草从记忆的湖边刈除，
　　把那些芬芳的花草来栽种。
　　那需要我用酩酊大醉来遗忘，
　　疲惫的我总梦想拯救那荒芜的滩涂。
　　
　　牡丹，人们说你是花中之王，
　　我也迷恋过你的国色天香。
　　我没有把你从那枝头折取，
　　可你还是匆匆与春雨别离。
　　
　　我跟百花有一场春天的盛宴，
　　我们都在畅饮春雨的甘醇。
　　百花醉倒在芬芳的花园，
　　我醉倒在百花的怀中。
　　我被一场噩梦惊醒，
　　我将踏着落英为短暂的生命送行。
　　
　　那个白云走远的天空像荒芜的草场，
　　那些云朵跟风儿一些去流浪。
　　太阳不呼唤她的孩子们回家，
　　可大地却在骄阳下期盼它们的造访。
　　
　　如果这些树错过了花期，
　　尽管他们的绿叶风雨兼程，
　　徒然地枝头将会被果实遗忘，
　　岁月是一个不肯回头寻找的失主。
　　
　　没有哪个失物招领处能招领光阴，
　　青春从来就是个薄情的情种。
　　她忘记了在花丛中许下的诺言，
　　扔下你在岁月的河边一去不返。
　　
　　我等待你的诺言等得零落了青丝，
　　就像一笔没有欠条的债务始终未还。
　　我再也不会借走我的那些情感，
　　难道痴情的心还会踏着失信的脚印前行。
　　
　　当我迷恋上那个叫泰戈尔的高大身影，
　　我咋还会跟随特拉克尔回到他的家乡？
　　那叫雪莱、济慈的情人早已死在他乡，
　　在诗的海洋上我却被聂鲁达的情歌迷惑。
　　
　　他们在用口水讲述自己琐碎的生活，
　　他们用调侃思辩那些看似高深的理论。
　　其实他们是一些没有感情的虚伪情种，
　　这些制造现代与后现代谜语的所谓诗人。
　　
　　冬天我的心像一只流浪狗卷缩在街边角落，
　　夜幕是苍天给没有片瓦的人一床针刺的被子。
　　此刻，他多么希望这世界是一片火海，
　　哪怕烧掉天空这个殿宇黑色的屋顶！
　　
　　我抱着梦想之盒迁徙在漂泊之途，
　　从沼泽到荆棘，从溪流到高山。
　　在那最迷人的彩云间我打开了宝盒，
　　那里却没有储存一点阳光和果实。
　　
　　有一天，我的脚步不仅会成为山的懦夫，
　　甚至无法走出我家的门槛。
　　鸽子们，为何不趁着翅膀没有老去，
　　到外面的世界里看一看山川与海洋？
　　
　　我无力在人间找到天堂的钥匙，
　　我更无法建造一座让肉体不朽的陵墓。
　　我只想让灵魂不要落进罪恶的渊薮，
　　祈求上苍之手不要把我推进地狱之门！
　　
　　如果我在黑色的胎盘上诞生，
　　我要踏上金色的阳光之路；
　　如果我在黑色的床榻上离去，
　　我要踏上金色的回归之途！
　　
　　我那些沧桑的记忆是白昼的脚印，
　　我那些金色的梦幻是黑夜的憧憬。
　　我能否走出这人间的重重密林？
　　我的眼睛会借着太阳之灯突围！
　　
　　昨夜是一场打捞星光之旅，
　　夜雨打湿了我的帆影之身。
　　那里没有让我停泊的岛屿和水渚，
　　我只能回到阳光下寻找避风之港。
　　
　　有一种传说的鸟叫凤凰，
　　她与呈祥的伙伴——龙
　　在宇宙中消失了，
　　它们却活在民族的图腾中。
　　
　　有一种翅膀在燃烧的鸟，
　　飞翔在非洲的大峡谷。
　　可那火无法照亮黑夜的天空，
　　为何人们把那鸟叫作火烈鸟？
　　
　　你不要耻笑夜莺的羽毛像破旧的衣衫，
　　它们是在用激情把黑夜来诅咒。
　　歌声激昂的歌者无须多么花枝招展，
　　它们不是阳光下那些美丽的向日葵。
　　
　　也许我在征途上会放下肩上的担子，
　　不堪重负的我也许会停下来喘息。
　　但我不能因那路险峻崎岖就放弃，
　　哪怕我倒在那艰难攀登的路上。
　　
　　得到我死亡消息的太阳请别欢笑，
　　我早知道你是我必然打不开的魔咒。
　　无须那天空的眼泪洒满我的归途，
　　逃亡之路固定是形单影只地默默前行。
　　
　　请不要打捞我落在夜空里的灵魂之灯，
　　既然我已是行尸走肉就无须光来照亮。
　　即使给那些亡者之灵点起满天的焰火，
　　他们也无法赴天堂参加灵魂的颁奖盛典。
　　
　　你用云朵装饰了湛蓝的天空，
　　你用雨水滋润了广袤的大地，
　　你用善良之种播种自己的心田，
　　天堂之鸟不爱那杂草丛生的沼泽。
　　
　　如果我感到疲倦，我将闭上瞌睡的眼睛，
　　可我不想停止翕动的翅膀。
　　即使你们把天空用风沙染黄，
　　我也要把纯净和湛蓝寻找！
　　
　　那个死在山岗上的羔羊，
　　已经回不到它的围栏。
　　也许它将成为野狼的一顿晚餐，
　　可它躺在它爱着的绿色草场上。
　　
　　我把箭射向了未知的方向，
　　它像闪电在我的眼前飞翔。
　　也许它会意外射中你的胸膛，
　　可却不是我主观想把你中伤。
　　
　　流血后我缝合了那道伤口，
　　可我无法让那深深的伤口弥合。
　　疤痕像一条醒世的警句，
　　刻在心灵的典籍里。
　　
　　我想跟随你们的脚步到阳光下
　　到花丛中，播种我的欢乐。
　　可我蒙蔽了为阳光配置的双眼，
　　我只能听那鸟鸣伴着泉水的叮咚。
　　
　　为何不邀请我去参加春天的花展？
　　你怕我没有一件靓丽的衣衫。
　　春天里谁不把梦打扮得花枝招展？
　　秋天里颗粒无收的我也要把谷仓装满渴望。
　　
　　身影消失在夜与昼夹缝里的不是太阳和月亮，
　　而是那颗在黎明前到来的启明星。
　　它就是那颗最先在黄昏里点亮的长庚星，
　　它是一位对黑夜如此忠贞不渝的守夜郎。
　　
　　在雨疏风骤的昨夜，你也许听到
　　我的笛音，我的倾诉，可都淹没在风中。
　　风从我的屋顶敲击着我的心脏，
　　心灵是埋葬忧伤的唯一陵墓。
　　
　　这简短的告白，无法表达我的赤诚，
　　花的芳香也不能把我带进你的心园。
　　让我们在这月下的幽径上徜徉，
　　肩并肩地走完这短暂的林阴小路！
　　
　　当他把那袋披着阳光的鲜奶，
　　放进你的门口的存奶箱，
　　像把一封表白的情书塞进了邮筒，
　　你将给爱你的生活怎样的回答？
　　
　　我窗前的玫瑰被雨的魔掌打落，
　　昨夜我在甜美的梦中并未察觉。
　　今晨我的檐头滴着泪水，
　　碎裂的花瓣洒满我的心坎。
　　
　　残荷漂在水面，淹没了光鲜的季节，
　　曾经那样亭亭玉立地被言辞礼赞，
　　如今残叶托着落英在水面哭泣，
　　莲藕埋在泥里等待采掘者去拯救！
　　
　　迟来的丁香开在这个被花遗忘的城市，
　　别嫌弃她们没有在春天里到来。
　　这里是没谁会爱上的冻土带，
　　你怎知道她在寒冬里流过眼泪？
　　
　　喧闹的绿叶并不受春天的恩宠，
　　那些花成为了春天的宠妃。
　　趁着日暖的日子到花园走走吧，
　　薄命的女子们很快会香消玉殒。
　　
　　没有几人真心地爱过，在时光的河中。
　　我从未在夜晚梦见错过的花朵，
　　昔日黄花拯救不了寂寞的滩涂，
　　我相信欲望，从未相信过爱情！
　　
　　那些坐在教堂里被奉为先知的偶像，
　　似乎知道世界最原始的秘密。
　　可他们不能让混沌者脱离尘世的苦难，
　　只是拿着天堂的招牌蛊惑他们回归。
　　
　　天堂枝头结满的仙桃我无力摘取，
　　因为那幽深的贵族的园子紧紧地锁闭。
　　我只能在这人间的田地里挖着土豆，
　　我还将像土豆一样被埋在这土里。
　　
　　我感激的不只是每天清晨的那杯牛乳，
　　我更感激来到我窗前的明媚的阳光。
　　因为我不仅需要能量来支配我的道路，
　　我更需要光明来照亮我前行的方向。
　　
　　乡音是一枚印在我身上的邮戳，
　　像我出生时那些清晰的胎记。
　　当有一天我像鱼带着大海的乡音落入尘网，
　　沙滩上我满身的鳞片仍然清晰可见。
　　
　　当我像一只鸟迷失了故乡的家门，
　　我只能在流浪的天空对着故乡的方向歌唱。
　　哪怕我的羽毛已经烂不到异乡的泥里，
　　我也梦想着我的一堆白骨回归故乡的土地。
　　
　　不信守承诺的人用谎言包装自己，
　　人们被他披着的外衣迷惑了眼睛。
　　即使他赢得别人的赞誉，
　　那是一个谎言对另一个谎言的崇敬！
　　
　　我从江边回来时斜阳已经落去，
　　它带走了那些绚丽的云霞。
　　我手里没有鲜花只有满身的疲惫，
　　我的夜晚没有色彩只有静谧。
　　
　　野兔也许是这山上最后的猎物，
　　它倒在你的枪口时已奄奄一息。
　　即使你砍断所有绿树的头颅，
　　你怎能把这山林变成一片草场？
　　
　　盛夏的夜晚，蛙声蓄满了池塘，
　　仿佛一股凉风吹过脸庞。
　　草丛里的鸣蝉发出短促的叫声，
　　像一些偷袭者掩藏自己的身影。
　　
　　我的伤口像海滩裸露在大海边，
　　那腥咸的海水在那上面漫溢。
　　你看到我流进大海中的泪水吗？
　　我比枯死在沙滩的牡蛎还痛苦。
　　
　　只有一棵树的森林也是鸟儿的家园，
　　只有一只鸟的森林却是伤心的森林。
　　一只鸟儿站在孤枝上歌唱，
　　它梦想的是浩瀚的森林。
　　
　　无边的黑夜统治不了所有的光明，
　　那轮明月领着无数的繁星在起义。
　　它们唤醒了那些点亮的灯塔，
　　让航船在夜的海上向目标前行！
　　
　　荒野洗净的面孔刚被风干，
　　蒲公英顶着那着那朵小黄花，
　　像个乡间的小姑娘站在路边，
　　寻找春天的第一只蝴蝶结。
　　
　　小河听着燕子叽叽喳喳的歌唱，
　　花喜鹊在发芽的枝头衔泥垒巢，
　　风没看见太阳缓行的警示灯，
　　天空照见了大地涌动的春情！
　　
　　在被野火烧成废墟的荒原，
　　野草的精灵像灵幡荡在风中。
　　乌鸦们站在坟头鸣叫，
　　对着墓碑，对着没有熄灭的太阳！
　　
　　荒草的根还扎在土里，
　　它们要在野火中重生。
　　期待那一场温润的春雨，
　　青草仍将占据这辽阔的土地。
　　
　　走吧，这美丽的诗神女郎，
　　你的柔情让我对夜晚充满了幻想，
　　让太阳来吧，我还有一段尘路要走，
　　我需要一盏灯来照亮！
　
　　2019年3月10日——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