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的身体里,必有一只栖息于水泽的鸟
天空跟随湖水波动的节奏
献出内心的澄澈,以此占有
一种无尽的蓝
翔集于水泽的三四百种鸟类
翙翙飞翔时,也献出了水岸边
要眇宜修的芦苇
在这片75平方公里的茫茫水域
我们与草丛中的苇莺鸣声
如故人般相遇
才得以看清那一再与内心喧嚣
阔别的白天鹅与蓑羽鹤,对天空
有着各自不同玄思的弧线
而唼喋的青头鸭和斑嘴鹈鹕
对于湖水的理解,更接近于
一种比爱情还古老的哲学
物种世界纷繁的个体到底
隐藏了多少
看不透的生命玄机?
苍鹭如蓑翁一动不动,和我们一起
耐心等待湖水,慢慢返还给落日
一船熔化的黄金
2、湖的艺术,是让生命得到最好的时光
湖水明亮,像善于自我审视的人
借助云影,修复往来船帆对于天空的承载
以红蓼、水葱和香蒲草作为水岸的
娓娓陈述,一片水域构成了一只白鹳入水时
从容不迫的内心
而草甸丰润潮湿的夜晚,又足以摇曳一切
如苇荡般绵延的事物
夕阳撒下金色渔网,水中轮叶狐尾藻
以一种苍绿色的浮游,拒绝记忆中任何
对生命刻板的描写
此时正是接天荷叶最好的时光
蛙鸣的无限渴意,都交给了莲房悄悄酝酿
我们像莎草般享用了
微凉而苍茫的水面,所有生命的消长
都得以在月光下得到安顿
而渔火点点,像星辉穿透时光
对所有赶赴天明的人,发出温暖邀请
3、森林主义,是天空哲学的重要流派
森林深处,你以棕色松鼠的形象追随我
将清晨的空气,从松塔潮湿的内部取出
此时阳光在岩石印下斑斓的豹纹
荆棘的爪子,打乱了一些花香的秩序
我们坐在松针铺好的柔软地毡上
想起松风昨夜跑来相告的“未看花”
那神秘主义的颜色,使一片森林在暗影中
才得以将月色描述分明
但溪水不管这些,它以清冽的品质
使游鱼浮动的光影清晰可辨
我成为野天鹅和浣熊的族人
内心有种激情,返回四肢轻快的身体
而古老的浆果,像人类从未动用过的语言
我们对森林主义的结辩也得以进入尾声
风吹过来,心灵粗野
这个世界之外,另有一个世界
4、莲的信仰,来自水的清澈目光
在一面荷叶与另一面荷叶清迈妙洁的
连接中,湖水始终不缓不急,轻轻波动
此时,粉莲被天然之手,一瓣一瓣的
淬火、着色,终于呈现女性般的丰澹圆融
而皎洁素淡的青莲,面对骤雨,又以一种明净的眼界
保持着如如不动的姿态
所有新生的涟漪,被随水而生的扁杆藨草
借助风的腕力,如毛笔般摹写
在湖边,我们被告知没有哪种植物可以像莲
通过一种内心信念,把淤泥变为福田
四周青草弥布,众鸟和鸣,种种香华与杂果
都是为了让我们,顺着如湖面般宽阔的世道安行
5、草甸是一种把丰富内心逐渐还给天空的笔触
水光皴擦流云,替我们铺开了天空的宣纸
每一块河滩,以擦、以撕的手法,将草甸绘于衡水湖的内心
我们的脚步,也跟随野花漫不经意的用笔,构成了冀派内画
细腻流畅的部分
所有水纹银质的摇晃,经过蒲草的勾描,都让每一道水音产生
与时代共鸣的渴望
风吹芦花,世间所有猝不及防的美
是我们在月光下数不清楚的鱼群
注释:
2019.8.24~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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