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那里
我呆了三年
以学生的名义
住过学校
住过父亲单位分的房子
那两处被我们称之为“家”
一处在秀水河畔
日聆听河水汩汩流过
夜看天上的月亮
影子在河面上轻轻摇晃
后来一处
临隽水而居
河滩宽阔
水草丰茂
时有放鸭子的凌波微步
雨季一来
水势磅礴汹涌
河滩种的瓜菜付之东流
引来无数叹息

三十年后
我曾经栖息过的地方
秀水那处因风雨侵袭早已拆除
隽水河畔的旧居
几经拆迁谈判周折
终于尘埃落定
几间不起眼
留下我们无数欢声笑语的房子
就像一位衰老的母亲
敞开胸怀，露出干瘪的乳房
在某月某日
轰然倒地
然后，她的孩子们
满眼都是泪
有幸福的
也有一丝怀念和难舍难离

从今夜开始
我停留在这个小城
唯有将身体寄居
而我的灵魂将无处安放
漂泊的人
那些依稀记得的青春时光
从古龙路青石小径上
一直溜达到秀水回澜的朗桥
沿着东山阁的杨柳岸
走到隽溪映月
曾经简洁素雅的风景
回忆起来如数家珍
还有
我的银山积翠
我的隆平晓钟
这一切都不再属于我
可以凭栏独享
那些往事
连同我的呼吸和所有痕迹
被狠狠抹掉
毫无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