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乌托邦
                 莫阳子
呼吸，咳嗽，饮酒
伴着山河，高血压
在夜里来临
疼痛，疼痛难眠

在诗人的故乡
占山为王或画地为牢
然后，
拆开自已，有骨骼和血肉
有灵魂和戾气
而用身体的庙宇，云朵，清风
囚禁牢狱之中
心无旁骛的鸟鸣的大地
只供贫瘠生长
只供人间回忆
岁月的鞭长莫及
而固执地在词间
挖掘

黄白相间，五花肉
横陈于肉欲的人间
卖文鬻诗的，正口是心非
割半斤肉和一城之风
而用缄默去识别“有罪”之身
在人世的圈套里
解不出的困厄
于是饮酒
于是结庐
两袖之间，仍有王者
却依旧在词间
呐喊

六月，或明或暗
而那个冬天
你已是个乞讨之人
穿行于乡野与城池之间
仿佛鬼火
燃烧破败的屋瓦，青冢
观棋者不语
你已打开义齿和假腿，像鸟
飞翔
言而无信的
已流向彼岸
遂在内心讲述，消失的风物
而依旧在词间
颤抖不止

一九六二年，天下太平
一九八二年，村庄太平
二零一九年，街道相安无事
街头吐出的肺炎
又一次高悬
被树为楷模的病狗
正安享无子的晚年
荒野已无，上帝开始闭门思过
侠客已老，无暇相顾江湖之事
于是万般皆下
而依旧在词间
仗义执言

对不起，母亲
我已无药，我已无药可救
这一身的利器和酒
已被忘记
已被醉卧之人悲歌慷慨
整个夜晚，触摸过的星光与权杖
已被征收
人间已被流水腐朽
太过漫长的时光已老
而在词间
我唯有我的乌托邦
而你已无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