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酒桌上，他说
当年在武警当兵
亲手毙过八个死刑犯

他骄傲的样子
好像他是正义的化身

我问：打活人
手抖不抖？

他说：抖，就不会叫我打了
我是连队最优秀的射手

2.
他说，教官教导他
打死刑犯，就像打靶

我说，靶子不会出血
人会啊
他说，一个死刑犯
无非就是一个
会出血的靶子

3.
他一连干了三杯
握酒杯的手保持扣扳机的样式

我问，如果被毙的人有冤情呢？
他说，我只执行命令

我想，扣动扳机是他的唯一
干掉杯中酒，也是他的唯一

4.
因为毙人精准
他后来提拔了
提拔了就不必亲手毙人
他巨大的得意中，夹杂一丝失落

再后来，转业到地方
再也看不到刑场上的血腥
只好在地方的酒桌上
吹一吹他在部队的牛

5.
他还告诉我一个秘密
北方毙人爆头
南方打心脏

我想，打哪都是死
打哪，都应该正确

6.
酒席快结束的时候
他干下最后一杯
最满的酒

因为酒桌上
他讲了太多毙人的细节
我生怕醉醺醺的他
把这一满杯酒
当成满膛的枪

我生怕他一时性起
把酒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