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秋天格外闷热和漫长
荒草疯狂地侵占了荒坡和田间地垄
小学四年级的我头发也不甘示弱地疯长
笼罩了头颅,遮蔽了双耳
像个鸡窝似的,难看而又难受
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想念父亲
渴望他早点从河西水库的工地上赶回来
赶回来给他的儿子们推头
推翻压在头顶上的大山
把那些如同地里荒草的头发给统统锄掉
那个年代,我从而听说过什么叫理发
只知道老爷爷们用剃头刀,叫剃头
年轻人们和小孩用推子,叫推头
而妇女和女孩子们,用剪刀,叫剪头
用不同的工具,就有这不同的叫法
幼小的时候,最害怕推头
老旧的推子,常常发生事故,把头发夹住后生拉硬扯
疼得我龇牙咧嘴,头发渣子掉落在脖子里难受得如同受刑
以至于看见推子就胆战心惊
每次都是在父亲的呵斥中心有余悸地就范
进城之后没有再推过头,只是理发或者美发
无论在多么舒适环境下,使用多先进的设备
都像过眼云烟那样悄悄地消失在脑海之外
唯有当年推头的刻骨铭心的感觉
常常在不经意间似将我的神经中枢击打
时光似流水,更怀念父亲
多想回到遥远的从前,坐在老屋的梨树下
感受他轻抚我头发的爱意,享受他推完头给吹去脖子间头发渣子的温度
甚至那难受得龇牙咧嘴的回忆,都化为思念的泪水打湿夜晚的枕巾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