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滴水诞生之日
我们就学会了如何杀戮”

天地的胎气萌动着
盘古从混沌中醒来
无数个日日夜夜叠在一起
阴阳交合分娩出许多婴孩
原始的男人和女人披头散发
在阳光与风中洗浴
树的枝叶生出许多根系
雷电使他们开始受孕
于是就有了
女娲不断地补天、造人
夸父不断地追日
精卫不断地填海
后羿不断地射日
神农不断地尝百草
仓颉不断地造字
鲧禹不断地治水
黄帝与蚩尤不断地大战
“母亲”流着泪哺育给我们
生存的淡水
长江从遥远的西藏
愤怒而下
人，站起来了
于是就有了部落
于是就有了农业
于是人们的思想
开始在劳动中酝酿
我和屈子在汨罗江里游泳
《诗经》是我们共用的香皂
老子嘲笑着我和庄子交谈
孔子赶着牛车周游列国
秦始皇摊开的手掌紧握成了拳
于是便有了帝王
于是便有了国家
于是便有了统治
于是便有了战争
于是便有了杀戮
替人说话是要杀头的
《史记》的刀插入历史的躯体
嵇康在我的耳畔弹奏着《广陵散》
李白大笑着从我的门前走过
杜甫的沧桑染白了我的黑发
白居易消失在绵绵的恨情中
张继在桥头哭泣
陈子昂的悲歌戛然而止
秦桧骑在岳飞的头上出名
于是就有了掩耳盗铃的人
于是就有了守株待兔的人
窦娥在六月雪天里哭泣
泪尽心憔人欲摧
马致远走到了天涯
无数数人如野草一样
在四季里生老病死
时间在天地之间穿梭
织出各种各样的网
我们在得与失之间
不断摇摆
雪流过高山
水淌过平原
水是如何使火熄灭
人是如何从水中诞生
月亮静默千年无语
人是如何学会用语言交谈
语言又是如何成为我们的累赘
放荡的文人咧着欲望的嘴笑
比故作媚态的女人还难看
于是便有了良家妇女
于是便有了水性杨花的女子
于是便有了妓女与嫖客
于是生命在子宫里腐烂
战火从古至今燃烧不断
冷漠的行人
拖着疲惫的胃
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穷人和富人一样愚笨
今天
我忆起你生前的容颜
早起的星星砸住我早起的灵魂
远古的声音
远古的呼唤
远古的脚步声声
神话掉进了现实
我们不会再次相遇
那时
我们将在死亡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