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工

早上六点到八点，晚上六点到八点
异味的情绪，被鱼皮袋衔走
城镇，倡导精炼，时尚

徇私而不枉法。装车前
她须把磨损严重的底盘放低
将失效的缘分一一检索

任何废弃的爱，虚度的光阴
对于一副漏风漏雨的身体
都是极不错的补丁

浣衣工

时光在水里浮沉。外罩，长裤，内衣
以及夹杂着汗腥的青春气息，被手语美化
一堆劳动主义方程，被涡轮解析
高音部分，像在翻唱曾经的校园歌曲

和那些种田务工的姐妹一样，浣衣的收入
具有多种功能——交房租，供水电
应付不规律的学费书费资料费
漂白心头污渍多年的拮据

她善用恒温的微笑清洗陌生和疏离
浣衣房内，时而有人喊妈妈，声音羞怯而干净
你却认不准，哪一个是她的孩子

煤窑工

太阳落山，为了下井挖煤
不停地挖，汗珠溅满天繁星
有时凝成露珠，裹一只熬红的眼睛

挖一夜燃用一日
保证天地采光取暖
这，与人间的一幕何其相像

不同的是，干久了
肉体容易疲倦。某一次
一个他们，贪睡在黑暗里
再没有回来

送奶工

作为牛的通讯员
她负责把阳光，草地和眼泪的嘱托
送给白内障的黄昏
被路甩出很远的沙漠
和雨水不足的春天

这些材质可用以造纸
描摹被一场雪撑破的黑夜
为母爱的同义词
标注被词典压得走形的拼音
或者浇制蜡烛
为一座反刍旧时光的老屋
点亮余生

递交过最后一份期待
她就成了一头啃饱信任的牛
回家，为老人和孩子
倒出眼睛里乳香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