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妈妈 跳舞吧
在你的指上跳舞吧
托起我双颊的温柔的手
牵着我踩过泥淖的勇敢的手
洗晒棉被缝补衣服的皲裂的手
鞭打过我的正义而痛苦的手

哦 妈妈 跳舞吧
让我们回到二十年前
未有我之时
一个女人
心里怀揣着的那颗种子
献给上帝的 上帝献给的 那颗种子
只要种下 就能成树
只要种下 就能死亡
妈妈 让我们 我们
回到子宫 跳舞吧

是的 妈妈 跳舞吧
不求来世 没有来世
不消说谁是谁的母亲 谁报答谁
就在今晚 就是此刻
来 踮起脚尖 跟随音乐
一 二 三

二

啦啦啦 我唱
跟我一起 啦啦啦
两只老虎啦啦啦
小兔子乖乖啦啦啦
拔萝卜啦啦啦
数鸭子啦啦啦
蜗牛与黄鹂鸟啦啦啦
采蘑菇的小姑娘啦啦啦
小燕子啦啦啦
小星星啦啦啦
世上只有妈妈好啦啦啦
好爸爸坏爸爸啦啦啦
让我们荡起双桨啦啦啦
铃儿响叮当啦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

三

你做过爱吗——你说爱啊 爱心
抽过烟吗——书上说对身体不好
酒呢——不好 不好 也不好
亲过嘴吗——只亲脸颊的 和爸妈
牵手吗——我的同桌 我们会的
有烟嗓吗——说了对身体不好
纹身吗——听起来很酷
打架吗——这个经常有
骗过人吗——老师教我们做个诚实的孩子
见过死人吗——人会死吗
恒星都有哪些——你说星星啊 天上的星星
知道黑格尔吗——那是什么
那你会什么——我啊 吃饭睡觉打豆豆
你真幼稚——你才幼稚

四

儿童节 青年节 重阳节
泼水节 浴佛节 中秋节
我们会死吗
说的好像死不会来一样
我们会返老还童吗
我祝你永远年轻
我们永远年轻吗
你脸上的皱纹斑点
那我还是死吧
那你去吧
我不要
那就回来
说回来就能回来吗
问你自己
我要死了
你还没死
总要死
那唱首儿歌吧 趁现在
怎么唱来着
啦啦啦
我想起来了
都是些什么
那棵树 树下躺着 日光点点 泥土的味道
还有呢
是的 是泥土 泥土来去从容
好像明白了些
我们在泥土里唱儿歌
提醒一下你有的只是青年节 重阳节了
我不要 我要
到底怎样
我们还是过泼水节 浴佛节 中秋节吧
我同意
等唱完这首儿歌再过吧
我同意

五

看见两个小男生
五六岁的样子
手拉手 肩并肩
便觉会心 又觉危险

这有什么
我不也是同样
拉你手 肩并肩地走吗

我们睡一张床
冬天 你抢走被子
我挠你痒痒以示报复
如果你呼噜声太重
我会捏你鼻子
世界清净了
我还会撑开你眼皮
果然同书上说的
眼珠会转动

夏天 下田挖田螺
被主人家追着跑
那时太阳刚下山不久
对了那天风很大 我们逆风而行

去山里探险
回来的晚上路过坟墓
你吓我
我追你跑
那只蒲公英就这样飞了

偷着出来游泳
你从台上跳下来的瞬间
我本想接住你
是你太重
我们一起吃了水

你向家里要了十块钱剪头
买了冰棍儿在校门口的阶梯上
你一口我一口
后来你得回家了 头发怎么办
我们到处去找剪刀

我扔的沙包砸到了女生
她哭了 说要告老师
我也哭了
是你捡起来的沙包
捡起来的我的眼泪

雪地里合植的那个雪人
化了
只留下胡萝卜作的长鼻子
还很鲜红

你抄我作业
连名带姓被老师逮住
你埋怨为何不是和我同名同姓
谁要跟你同名同姓

我有喜欢的女生
写了情书让你帮我打量
你在全班朗诵这件事
你要负责
你要负责的还有很多

我们约定
你结婚我要当伴郎
我的你也是
只是后来
都散了
散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