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眺望
文/紫陌曦风

埃克斯。五渔村
斯特兰德岛。萨默塞特
——
这些书中出现的地名
这些朝圣的必经之路
我站立。行走
我坐下。摆放正确的姿势
将目光放出去
假设你在。我们生长羽毛
像大鸟。飞往遥远和陌生
那些不点油灯的城市，是真正的城市
那些不谈沙漠的村庄，是真正的村庄
我们经过。手提谎言和疼痛
小小的一粒扁豆，我取出
我掩埋。我告诉你
下一个春天
窗口会从土里长出来


2.楼梯
文/紫陌曦风

当大雨再一次倾斜而下时
我远离楼梯。上去
下来。沿着一些台阶
复述楼梯的准确性，安全性
我的高跟鞋“当当当”的
疑似某个时刻，传出你胸腔的木鱼之声
但你不懂。不懂一个楼梯
两个世界。我们生存。共融
同时躲在世界的一隅，拉出属于自己的阳光
垫背。寻找借口
烧水。隐没
但我设计的楼梯，只差一个细节
我需要铺开一些画面，重新认识韵母
等你开门


3.悬崖
文/紫陌曦风

不是向上。就是向下
不是飞跃。就是俯冲
有时，只是安静地坐着
像寺庙的蒲团。开半扇窗
我在窗内。拾阶而上
我要踩过你的膝盖，肋骨
直抵你的大脑
这高处的高处，绝境的绝境
是否可以种草。养花
用石头撞击石头
生长一些不足以燃烧的火星
参与见证和沉默
——
当你手提黄昏经过的时候
宽阔的艾黎大道，只有我
为你记录可靠的数据
寻找台阶和绳索


4.夜晚的风
文/紫陌曦风

我看见女人和孩子。他们经过我的耳廓
喊叫。朗诵
而我没有捡到的星星，身披灰暗的外套
敲打我的玻璃。我不敢做梦
我怕拥有水性的沙漠，赶在我的前面
我怕未写完的诗句，提前抵达
——
那些废墟。残垣
那些掉落的树叶
那些折断的树枝
它们不善于吵闹
它们坐着。寻找黎明的窗口


5.暮色将临
文/紫陌曦风

哈罗德，还有一小段路
一个高坡。走过去就有旅馆
有温热的水可以泡脚
可以挤破脚底的水泡，让疼痛降到最低
可以再来一杯柠檬汁，加糖
加小块冰，以便更好的享用芝士三明治
然后，你应该开窗
计算一下离家的日子。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计算
我已替你记在本子上了
我怕你忘记。忘记回家
所以，我用红色的记号笔标注
六月的一棵树。提醒你
转身。想想青草和果园
哈罗德，我要离开你一会儿
翻出衣柜里存放的白丝巾，等星星出现的那刻
第四次打开《一个人的朝圣》
重拾你梦中的脚印


6.嗜睡
文/紫陌曦风

我经过的树，没有树叶
如同那些房子和麻雀，没有门窗
也没有翅膀
但他们抱着我丢弃的书，一页一页翻
翻过风。翻过雨
同时翻过去的，还有开花的事物
但太阳是摔碎的玻璃，四散在地面
刺痛他们的眼睛
他们依旧坐着。光秃秃的树枝
生出许多陌生的枝桠
我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属于我的空间
敲击。喊叫
我醒来。弯曲的小道上
有人走过来
交给我一片发光的树叶


7.在路上
文/紫陌曦风

当我像一座房子一样，敞开所有的门窗时
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先于我
抵达房顶。低于鸟儿的目光
放过赶牛的人
放过没有扣子的衣裳，以及混杂在尘土中
试图起飞的方言
而一个又一个坑洼。斜坡
使我想起了黑树窝；想起了沙枣树
红柳丛。唯一一棵苹果树
它从我的脚下面，填平了坑洼 
长成一个更大的斜坡
我每天上坡。下坡
把坡上的，放在坡下
给落日一个完整的交代


8.我希望
文/紫陌曦风

不止一次路过。窥视
小小的窗口。空空的皮囊
你的头发和眼睛
生长着风。时时撞击我
在一条不适于我停留的路口
我的膝盖，替我见过未曾见过的泥土
替我扣响太阳寂静的铁门


9.身体内的黑树窝
文/紫陌曦风

小路都顺着我，放平坡度
我不需要点亮灯，就能看见
柴垛。麦田
放羊的老汉，赶在日落前
鞭子抽响的那刻，炊烟像孩子
一个个泥巴屋顶，撑起他们
向上。向天空
交出字母和公式


10.葡萄园
文/紫陌曦风

你希望抬起头，短暂地走一走
听一听早晨。黄昏
听一听六月的风，与树叶的轻声摩擦
你会想起一些远去的年份
想起拥有一件裙子，是你唯一的梦想
你穿着它，替母亲摘菜，添火
在牛羊不经过的小道上，看一只只蝴蝶
落下。飞起
像你没有邮寄地址的信件


11.不写诗的时候
文/紫陌曦风

我在海上漂游。做梦
如同一个影子，赶往朝圣之路
哈罗德！这个65岁的倔老头
他要徒步穿越。穿越整个英格兰
他要敲开一扇窗，递送一束花
祛除绝望和病魔
可他那么老。已经好久没有走出自己的家
我必须放下手上的针线
必须压灭炉膛里的火
沿B3196国道，经过一个花圃
房子。树木
经过河水。高坡
以及十字路口的小酒馆
喝一杯柠檬，吃一块三明治
陌生的暮色。天上的星星装饰着我的眼睛
哈罗德，我看见奎妮坐在窗台上
贝里克郡的花，簇拥着她
正在诵读你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