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是一个词（外一首）

                                          阿      成


是点、横、竖、撇、捺，龟背
上的刻痕，竹简上的文字；

是5000年前的陶罐，经世的铜鼎、
瓷器、丝绸、塑像；

是粗朴的胶泥活版，瞬间膨胀的
燃烧，子午线上定位的磁针；

是树皮、禾杆、荆草中提炼的精灵，是笔
的吐纳，水的幻变，墨的华滋，砚的无痕；

是浩如烟海的典籍、经书，洞窟里的石佛、壁
画，是唐诗宋词，京剧、昆曲、皮影、老腔；

是盘古、伏羲、女娲、神农、轩辕，生生不
息的黄河、长江，高原、丘岗、湖汊……

是古运河、古长城的笔意，新时代每小时
350公里高铁射向四面八方的银剑；

是北斗引导火箭、飞船萦绕太空的轨迹，月背一个
影像清晰的坑洞，神秘量子的一次罕见的邀约……

是海外游子，面临灾难时迅捷艰险的营救，
恐怖烟云中，如梦乍现的一面旗帜、一艘舰船……

是抖落沉睡的金狮，撒开蹄子的虎豹，睁开巨眼的
飞龙，历经苦难后创世的怒吼、嚎叫、奔突……



            景 仰  

伟大的事物，总包含微小的形
迹。譬如这寂静偏僻的山中，
村庄像孩子们搭的积木，松散地
分列于高坡、谷地，它们是时间
和朝代的子嗣，被溪涧牵拥着；
公路像一条钻出地面的蚯蚓，弯弯
曲曲地伏于大山的肩臂……

在山中行走，驾车或步行，都会在
平冈上，遇见崭新漂亮的建筑，门前
挂着某某小学的牌子，围墙上的彩绘
鲜艳夺目——这是广袤的国土上一所
最小的学校：1个老师，3个孩子——

最小的学校，有着最隆重的仪式：
每周一的早上，你都会看到那个高的老师
和三个矮的学生，身板挺直地站在院子里，
在嘹亮的国歌声中，庄严郑重地把一面鲜艳
的旗帜升上天空，旁边没其他人，但他们
做得认真、规范、到位——五星迸溅，山风
吹得红旗哗哗作响——一年44周呀，在这
寂静、人烟稀少的山中，他们风雨无阻、一次
不落地在或晴或雨的天穹下，升起胸中、眼里、
心上，微小、持久、坚韧，也是伟大的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