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听见了，听见了古城的钟声
隔着厚厚的黄土层
悠悠飘扬在
你的心灵，我的心灵，大地的心灵

打开尘封的城堡，让我们
倾听历史沉睡中呼吸的酣畅
从枯涸的井底喊醒祖先
请他谛听这时光嬗变的巨响

留在方砖里的脚步
终于走进了今天的阳光
没有喧哗，他们可也在静静等待
静静等待涅槃的云彩

呵，轻些，请尽量轻些
让熟睡者尽情地把梦做圆
不要拂乱沉吟者的月光
让我们心怀崇敬轻轻走过
这些曾经鲜活的灵魂身旁

如果他们醒着，就邀请他们
加入我们的行列，跟随阳光行进
去听听平湖水温柔的低诉
去看看恋人般合拢天堑的虹影

二

一天天走在熟悉得就像自身的大街上
我以为这只是我个人的生活
匆忙或者滞缓，自信或者迷惘
与时光无关，自顾自的生活

一幢楼紧挨着一幢楼生长起来
像雨后春笋丰富着我的视野
星星点灯的城市，布满母亲的目光
让我热爱街道上那自在而自足的徜徉

“多美呀，请你停留一下”
我也想对古城墙上的夕阳这样叫喊
停留一下：这晚霞下的花园
奔涌的峡江边，宁静温馨的港湾……

而时间的口令响了。一直隐在背后的
口令，终于在今天格外清脆地响起
让我听清我的脚步也是你的脚步
一座城市的步伐原来竟是那么协调整齐

听吧，满街脚步汇成的交响
一座城市前行的韵律
情感深沉而气势磅礴，使我幻觉
长江就在我们中间我们就是长江

三

是赤子诞生的那一声啼哭吗
一声一声成就母亲的庄严
一声一声是挣脱母体的阵痛
一声声更是涅槃新生的激动

打开窗户，聆听这炽烈的宣言吧
敞开胸怀做他广阔的襁褓
让我们以温热的手掌
悉心呵护一个婴儿的迅速成长

是火光中凤凰的骊歌吗
那沐浴着烈焰升腾的凤凰
太阳下我听见无数喉嗓一起敞亮
歌唱着大地崭新的形象

一座城，一座涅槃的城
一座被江水熔炼后托举的城
在太阳的引领下飞翔
高过了一个诗人的仰望和吟唱

该怎样才能克制我的晕眩
按捺住我狂跳的心脏
沸腾的江水不能，山顶残存的冰雪不能
我的心，我听见它仍在呼唤
亿万次涅槃的轰鸣

四

我们有福了，因为地下
祖先守望的目光依然明亮
我们有福了，因为空中
飞扬着的婴儿的宣告是那么宏亮

我们有福了，因为我们
生活着，见证着生活
我们有福了，因为我们
热恋着，继续着热恋

如果还有阴霾未从眼角抹去
就请保存下今天涅槃的火种
如果还在踌躇着明天的去向
就请紧紧跟随这从历史涌上来的长江

就在今夜工地上机器的轰鸣中
街道中车流的汽笛里
楼群里孩子的嬉笑间
这些成长的事物中间：我们有福了

“多美呀，请你停留一下！”
不！请继续，让更多的涅槃快点到来
让大地上繁星闪烁新鲜的面容
把明天的天空照得更亮，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