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嘉湖前的烈士公园
去烈士公园，往往会略过烈士公园。
它后面有一个更值得趋步的年嘉湖，
有激出白浪的湖水，有湖心亭，湖心岛
两排整齐苍劲的青松树，怎么也强过
那青灰色、凝重的方尖塔——
只有在某一瞬间，塔下密林中用口琴吹唱国歌的老艺术家
会将这座棱角生冷的高大石碑，从我记忆里
那遗忘的胶卷中再洗出来，成为脑中闪回的主场景。
口琴声和石碑构成几桢电影式的片段，
这片段清晰且张力十足
庄严肃穆，如百万犹太难民在辛德勒的墓碑
放上一块乳白色的圣石——
一群学生拉起一条横幅，戴遮阳帽
戴墨镜的人路过，偶尔摸一摸碑身的纹路。
而那不通情趣的方尖塔，那木讷的烈士纪念碑，
就生冷的屹在那里，用它如剑的身躯
守卫腋下那如潮涌般欢笑的
像捧起一簇簇鲜花的人群。


   年嘉湖
乘地铁二号线，在迎宾路口下车，
打开高德地图，很容易就找到烈士公园。
面怀暂时的凝重，向左或向右
或绕过烈士墓的方尖塔碑，往
口琴声灌满密林，青黑的鸟
溢出枝桠的深处走，豁然开阔的
是年嘉湖的一线的白浪，并排整齐的松树
红色白色粉红色的花。
一弯石拱桥如沉默的力士
弓起身子要奋力抓住那座
即将顺着摇晃的水波向远处摇晃的岛。
第一次它抓住了岛上的雪，第二次抓住一群
泥土色的脚印和一只尚未融化的白乌龟，
第三次见它，它抓住一些树叶和趴在上面的蜗牛。
那像春雨清洗的滑亮的蜗壳油油的闪着光，
与像一瓶红墨水倒在天空里的晚霞
踮起脚尖接吻。晚霞留下一圈指纹螺旋似的吻痕。
一艘快艇划出一条弯钩，年嘉湖发出引擎震鸣似的笑。
此时的风，已经把太阳当成赤色的金牙镶进湖里。
此时湖上的湖边的人，运用各自的表达
描述着天空上紫红色盛放的云。


    在桃花岭看树
要找一棵树，她说，
也写一首诗，追赶那位大诗人。
我笑出了一点无奈，还有
四月樱花盛开的幸运。
这不是樱花，她又说，
跟武大的不一样。
桃花岭大多是树，和山茶。
其实，只要能一起坐着看树，
你敦促我写诗，我写给你，
桃花岭和武大没什么不一样。
我看着此刻的树——
苦楮树胜过任何待放的或盛放的樱花。


    下午的闲
一座扎屁股的草丘对面，
一颗银杏几乎秃了头。
它看到裸露的根须上，
熟悉的杏黄色树叶铺满了。
一摇头，
又落下几片叶子。
我躺在草丘上一下午，
就看着这几片叶子
慢慢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