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来甩去的马鞭
揪疼了多少个晴天雨天
今天通过父亲直楞楞的眼睛
我接过这杆粗糙的马鞭
握惯教鞭的手
握住这另一种鞭
就被狠狠揪了一下
一阵痉挛

谁能辩证
这两种鞭的哲学

田地的饥饿  妻子的埋怨
撕扯我的脚步
教课书支离破碎
稚子拿它叠了纸角
学生作业本的潦草
如同田里的杂草   这些
渐渐被我忽略
稻地正需要粪肥
这才是太阳底下
实在又实在的

我用沉默
吆喝着牲口
马车一摇三晃在凸凹的土道
马粪零星散落草尖
让我想起学生作文用错的标点
车轮轧轧  残阳点点
马鞭如一条绳索
缚住飘忽的流云
缚住正从村口走过的
两个学生的眼睛
人无言
马也无言

马车盘桓在新刈的稻田
深秋的风将我肢解
只留下一束目光
掠过长长短短的稻茬
触及那边青青的
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