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

夜深月更明
月明夜更静

总疑心有人跟在身后
你走她走。你停，她停

回头，月光下寂静的山路
除了肃立的草木。除了偶尔的风

却心里安然了
还像以前一样，她在不远处

          短松冈

发誓在冈上种松三千棵
十万根松针
穿上思念的线
把过去和现在
缝起来

发誓离你远一点
不让你看到流血的伤口
掰断松枝
点燃夜火
为你照亮回家的路

发誓在松树长大的秋天
捡拾一万个松塔
搁在你家门口
松塔每一层里的松子
是我送给你的诗

发誓每个月夜
守在山冈的松树下
等你款款而来
失信的却是你
多少年，不闻归期

          断肠处 

每次同游到断桥
你就要回去了
记得你说过
这断桥，与西湖的断桥
都有伤心的故事

记得我们分手
就在断桥处
那夜月光轻柔
你的眼波温柔
握在我手里的手，却渐渐凉了

记得你挥了挥手
就隐进月光里
我把我的影子
刻在断桥上
一直望着你离去的方向

有好事者续建了断桥
从这岸，可以漫步到彼岸
而它在心里只是断桥
我也不会跨步到水的另一边
担心转过身，就彻底迷失

          小轩窗

在老屋前
昏黄的窗灯下
我吹响口琴
老屋背后的竹林
像三十年前一样
左摇右摆，跳起舞蹈
我吹口琴的水平
三十年没有一点长进
仍期待你
像往常一样，轻轻推开窗
望向我的方向

           自难忘

大树还在
当年刻在树干上
一箭穿心的图
还依稀可见
树冠巨大，浓密
鸟儿在上面卿卿我我
感受到你的到来
如当年一般
轻轻偎依我的肩膀
长发被风吹起
丝丝缕缕
抚弄我面颊
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像
闭上眼睛
不转身
任时光停滞
直到你悄然飘散

          两茫茫

我们眺望过的峭壁
还在那里
我们划过的船已经不在
连河流也枯成一条小溪
年年开花的泡桐树
似乎已经不能结果子
刻着地老天荒誓言的火焰石
成为别人院子里的风景
我一次次回来，又远去
只为山坡上
一年一季的小雏菊
你却渺迹天涯
曾记否
我们约定的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