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出世
注定不凡
居然没哭
没哭
前世必受尽了磨难
哭干了泪眼

你果然不简单
熟了五国语
娶了贵族女
誉满省城
名盖当年

突然的突然
你掉落凡尘
人畜不辨
从此
天作屋
地作床
星为灯
狗是友
别的都忘了
唯有汉字没忘
不管风云变幻
不管饥饱寒热
手不离报
报不离手
念念念

喝风雨
吃垃圾
不得病
身体健
走时依然
二十岁模样
你不是二十岁的疯子
显而易见
疯是不老的灵丹妙药啊
芸芸众生
没一个敢替代你
尽管毫不掩饰
内心的艳羡

多少人
景仰你的潇洒
都发誓做你
却不想靠近你
原来誓言就是谎言

世上有无穷道
条条大道通罗马
生死唯有一条路
起点到终点
而你明明走进了死胡同
死胡同
黑咕隆咚
死胡同啊
谁又知
你的死胡同
彻夜灯火通明
五彩缤纷
其乐融融

呜呼哀哉
瞪着你
悠哉悠哉——
世上哪有悲和仇
世上哪有苦和愁

地有多大
你的舞台有多大
活的死的
静的动的
说不说话
都是你的听众
左右的风
左右不了你
一贯的京腔京调
喜讯和噩耗
都是新闻

你总是一副
伤病的模样
游戏红尘
招风的破布
遮不住
腿间的黑羞
你不懂情爱
便不懂流氓
浑身上下
都是黑的
这是你的职业装
非演出服

你的手
显然神手
油腻腻，脏兮兮
缺胳膊少腿的废纸
在你手里
脱胎换骨
清新鲜活
绽放生命活力

你的眼
断然佛眼
人畜不辨
居然能认得字
怪哉！怪哉！
嘻嘻！嘻嘻！
你的明眸啊
清澈的不沾一毫污浊
黑白分明
你是望着母亲的婴儿
你是上天的宝贝

有了你
人和人不同？
人和人不同
有了你？
有了你
世上有了不正常的人？
你不正常
千真万确
你不正常
读报
强过正常人
怪哉！怪哉！
嘻嘻！嘻嘻！
不正常就对了
你是不正常的人
正常的人
没比你特殊多少
好像并没逮着便宜
结局一样
一来一去
岂不荒唐？

从前的冬天
没一个是冬天
那晚才叫冬天
夜冻得嚎叫
鸟雀失语
乌云承受不住
大地突然
披上银装素裹
恭送他的孩子
你没迷路
铺着报
枕着报
盖着报
只是闭眼寂寂
不停读
不停念

你是有福的孩子
生生世世
都和报纸在一起
和方方正正的汉字在一起
和最爱在一起
你没福才怪

来世你还是好先生
你只做好先生
不做好好先生
这样固执
疯还会缠上你
你不回头
不回头
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