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外二首）

◎迷途

那是早年间的某一天冬夜
我们。两个饥寒交迫的狩猎者
为了堵截一只灰色的野兔
不知不觉翻越了几重雪岭
大幅度呼气，眉毛悬挂寒冰
而兔子已了无踪迹
大概那刻拥着它的女人正热泪盈眶
为了抵御寒冷，被冻成硬梆梆的冰坨
我们走进树林，捡雪地的枯枝
点燃篝火，我们谈论
今晚月亮的脸色有些诡异
起身，要回家了
我们在树林走了很长的路
那堆篝火的灰烬，被我们途经了数次
我清晰地意识到我们迷路了
一双透明的手遮住了我们的眼
我们没有兔子那般幸运
我们惊恐地背靠着背
等候天亮

◎傍晚的广场

大多晚饭后，我会带领孩子们
去小城有山有水的广场
那儿的鸽子提前老迈，它们的神态
像降至人间的不起眼的神灵
混在人群中悠然漫步

还有一些出游金色的空中
绵长的哨音像弹头盘旋广场的上空
跳广场舞的人，老少混杂其中

我坐在木椅上，凝视他们放浪形骸
同时感受到体内的骷髅和白骨
早就伴着旋律，蠢蠢欲动

只是我三十五岁的躯体
早被一个老年痴呆的灵魂占用
脚边的鸽子，来来去去
孩子们已把他们的花园
高高放飞空中，手中的线
拴着芳香和童真的欢声笑语

◎多么羞愧

当你下班后忙碌在厨房
我蹲在阳台读一个洋鬼子的诗
他在字字行行显露自由的生活
在中国没有
我为生计而日夜焦虑
一个喜欢做梦的贫穷者
梦中的愿望，我哪儿配拥有
如今人们，都在朝思暮想赚钱
企图过上享乐的生活。而我
现实中逃跑的家伙
诗书中翻土种粮，递给你的
只是一张张空口袋，多么羞愧呀
让你流水的骨骼，背负硌肉的山
多么羞愧呀，多么羞愧呀
我没有给你带来，你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