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萋萋芽们的一次亲密接触

立夏次日
城外二三里
与我撞个满怀的
是一大群儿时的伙伴
楮树和楝树们
用拇指粗的枝干
围成一道篱墙
散漫地张开
它们独特的三角叶
和带锯齿边的尖叶
野豌豆苗挨挨挤挤
密得看不见地面
叶子下面已结满
扁扁的豆角
有几株萋萋芽在开花
它们严守一枝一朵的规则
那被高举的粉紫
特别显眼
燕麦们已然抽穗
一群小燕儿
抱拢翅膀  斜立枝头
一棵去年的蓖麻
全身灰黑  梭子开裂
站立成一幅古画
在它脚下
一枝苘麻顶着三片大叶
快长到一拃高了
莎子草的三棱茎上
已开出褐色的花
小飞蓬们高低错落
照例是一派悠闲
第一次发现
黄蒿的叶柄处
竟然有黄豆大小的红果
格巴葶尽量放低身段
匍匐在一条小径边
葶子黄绿错杂
显示它们在这里
蔓延了好多年
一道土坎上
甜萋萋芽刚刚抽条
离它们挂上红耳坠子
还早着呢
野苋菜虽然只有一棵
也最好辨认
有一大片牛筋草相伴
它也许并不孤单
灰灰菜每一片绿叶
都镶上了红边
猫儿眼几片绿叶
抱着一小团儿黄芽
的确像猫的眼睛
掐一下
会流出乳白的汁液
它也怕疼吗
野芹菜的茎红得可爱
叶片倒是和家芹菜
一模一样
旅油菜们很瘦
每一株都裹上了柳绵的白纱
在晚风里摇曳
尖尖的叶子和细长的荚
这里是一座小城的城郊
严丝合缝的围墙里
机器轰鸣  尘土飞扬
魔幻城即将
拔地而起
围墙外被遗忘的一角
草木们自在地生息
机器声的间歇里
传来滴水鸟的鸣叫
我与萋萋芽旅油菜们
相视一笑
便订下了永世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