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樱桃树已经很老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它就这样
黑色的树皮，爬上一层层皱褶
像回忆里写满故事的书页
有奶奶晾衣绳勒出的印记
也有我牙牙学语时候，尿尿留下的味道

树干前些年就被岁月压断
稀松剩下几条老枝，在春天
抽几片绿叶，开几朵老花
在四月结几颗果，却在泛黄的时候
被春天里的小孩偷偷品尝，酸得眯上眼
阳光下通红的脸，是熟透的樱桃，微笑的甜

春天在不经意时来到，老树根处
突然冒出几条直挺挺的嫩枝
春风吹在那嫩绿的叶子，随风摇曳
像奔跑着长大的孩子，一年年
朝着高处，远方，收获……
在某年，结出果实

春天又来了，悄无声息
父亲将老树连根拔起，种上新枝
老根早已燃成灰烬，埋在春天里
我想，随着岁月，新枝的皮
会和父亲的脸一起，慢慢刻出皱纹
可，红透的樱桃，年年挂满，在四月春天
                          2019年3月写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