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长不大的小羊羔》
七十古来稀的母亲
脑梗脑萎缩骨折
四个月才下床
窗外已春暖花开
靠拐棍蹒跚着
成了被时光提着走的木偶
 
花香飘进了屋
母亲说要洗澡
早早打开了浴霸
让室内温暖如春
裸着被家吸尽脂肪干瘪的褶皱的身子
肋骨突露是盖屋檩条排列的姿势
凌乱的白发苍瘦了脸颊
白黑轮换的时针拨浑了双眼
轻轻给母亲搓着弯缩的脊背
那瘦瘦结实的后背
曾背起我和妹妹多少幸福童年
父亲外地工作地里家里一肩挑
奔走着一双大脚
变形成了一团拢着的三寸金莲
慢慢揉搓着给您舒筋活血
眼里不知是水汽还是泪滴
苍老的母亲啊
给我们洗过多少次澡已记不清
今天头次给您洗澡
成了照顾的安静的老小孩
不知是否感到温馨满意
 
洗浴后母亲说话温柔
浑身上下好舒坦
那风风火火的健康身影
一转眼渐渐走远
我紧紧抓住粗茧的手
希望光阴慢一点走
风儿吹暖阳光灿烂
鸟语花香绿叶舒展
多出去坐坐沐浴自然的恩泽
落英缤纷让人忧伤满怀
天底下那里有花朵会长开不败
陪着母亲一天天慢慢变老
让地老天荒的爱贴心拥抱
愿意孩子般依偎在您身边
还是不老岁月里
那一只长不大的小羊羔
2019.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