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群山
是无数匹站立睡着的马
草木的气息浓郁
像马长途奔波后的疲惫——
酣畅的睡眠 香气氤氲的梦
马在梦里看见草原
看见月光下蹄角飞舞的蝴蝶

马背上的女人
和她飞扬的长发
是风送进他心里的梦
（他是一匹多么暴烈的野马
却被她的一个眼神
驯服得熨帖如三月的春风）

他像一只蚂蚁艰难行走于大山的褶皱里
这褶皱和他梦的迷宫一样曲折一样多
当他攀上秦岭之巅
在鹰鹃凄厉的鸣声中
月光流泻如开闸的瀑布
那些寂静的群山之马突然醒了
它们奔腾如银色的河流

曾经
她在月光里俯仰 奔腾
她是御马的皇后
也是被花香点燃的白马
紧紧攥住一截月光
他呼吸着她梦一般的长发
他感觉自己化成了水
在月光里消失

——被时间切削
他终于成为她梦的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