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小树生活在农村肥沃的土地里
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和泥土的气息
每天听着鸟儿巡回演唱
偶尔还能看到孩童演大戏
生活单纯还富有情趣

有一天
一堆从城市辗转而回的肥料
说得准确点是城市垃圾焚烧的残渣
那里面有一片还未完全燃烧完的叶子
它们随着农用车一路颠簸
来到了它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它被倒在了小树底根部
那天晚上它和小树说它是从城市来的
那骄傲的眼神让人产生了神往
从那天开始
它和小树讲了好多城市的见闻
直到它腐烂的那一天
它把城市深深地植入了小树的身体

从那天开始小树没有了快乐
它不在喜欢静静欣赏鸟儿的演唱
不在期盼孩童的大戏
它心里只想着树叶的城市
它疯狂地吸吮着露水、阳光和养份
它想让自己快点长大
他想比旁边的树更高大些
它想这样才更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这样它才更有机率去心中梦想的远方

“这棵不错，就这棵吧！”
机遇和努力是分不开的
小树终于被选上送往大城市
小树想这回可以过上更体面的生活了
离开前它带了故乡的一坨土
免得到了他乡水土不服
它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黑土
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喜乐而不是痛苦

到了城市
小树被安排在了道路一旁
它脚下四四方方
那是它看得到的全部空间
是它生存的全部
它想
城市不比家乡
土地很紧张没有家乡那么廉价
只要有立足的地方
就是天堂
它认为对它来说这是新的一天
它终于住上了高贵的他乡
过上了体面的生活
它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一棵小树生活在城市的道路旁
呼吸着汽车的尾汽忍受炙热的空气
每天听着汽车机器轰鸣声和刺耳的喇叭声
偶尔才能看到鸟儿的身影
生活单调还没有乐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道路旁的小树也长大成年
腰粗头发长
脚下还是那四四方方
头顶遮住了更大的一片蓝天
尾汽、轰鸣声、喇叭声对它来说已是平常

有一天
大树想起了那片残叶
想起了残叶告诉它城市的种种奇葩
这再它看来也是真的是这样
人们每天穿得五彩斑斓又时尚
高跟脚超短裙加上染色素
号称美艳能亮瞎双眼
很多人很多时候生活在了物质的里面
精神空虚达到了一个新的层面
更多的是两点一线不停的在往返
几年如一日循环不变
他们每天赶在了上班的路上
神色匆忙
他们每天怀着希望
认认真真地在过着每一天

道路的灯半夜还亮着
灯下掩不住一切的丑陋
照得黑夜无处藏身
只得躲在小角落里独自忧愁
独自苟活
只是这漫漫长夜
想睡个好觉都是那么的糟
违反了规律倍受灯光的搅扰，
承受了压力倍受车声的杂吵
白天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走过春秋走过冬夏
晚上
看着车水马龙
踩着油门来去匆匆

一年的秋天
大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忧伤
可能是到了一定年龄比较容易感伤
看着飘零的落叶
它不知道它们最后的去向
但它们的下场却不是它的所愿
风虽然能改变得了它们的方向
但却无法改变它们的下场
有可能它们永远也回不了故乡
这是它心里永远的硬伤
是它对不起落叶的奉献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落地成殇

树叶掉落在水泥地
忍受烈日和水泥的双重煎烤
把它仅剩的一点水份吸干
折磨着它在世间存留更长时间
让它仅存的一点气息
隔着厚厚的水泥板
没办法渗透再次寻到根源
它只能祈求上天
让它们早得到焚烧化为肥料
再次融入土地的怀抱
成为别人成长的需要

自从它离开故乡去追求梦想的那一天
它就知道
从一开始它就选择了被故土遗忘
将自己定格他乡
说不定以前属于它的那块土地
现在已经成为别人的温床
正陪着别人快乐成长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它又为何要紧紧抓住不放
何不放下念想
让它像落叶一样随风飘扬
深深埋入他乡

大树在城市过了一年又一年
把一切都过成了习惯自然
它渐渐忘记了故乡
忘记了城市
忘记了一切
只是偶尔听到路人提起故乡那个名字
它想
当它真正回去的那一天
可能是它死亡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好像并不遥远
只在将来的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