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力

心力为何物？它就像
这些菊花的花瓣
优美、紧密、颤动
不管是黄色的菊花
还是白色的菊花
它们如此宁静、深邃
优美得仿佛要炸裂开来

2.脑洞

夜深人静，隐约听见
一些低语，仿佛鸟鸣
穿过松树林，仿佛电流
穿过冰棺，联通过去：
夏夜我们躺在竹床上
透过蚊帐看星星
星空明灭，风起云涌
我们躺着，一动不动

3.灵堂

灯香三柱
水果三盘
每盘三只
分别是苹果
香蕉、橘子
茶几一方
照片一张
显示屏一块
上面写着：
沉痛悼念
李学权同志

4.冰棺

父亲躺在冰棺里做梦
我坐在椅子上翻捡记忆
他的头顶在充电
以便维持梦境的低温
我的手机也在充电
维持生命和记忆的方式
就是要不停地充电
这是我们除了相貌之外
为数不多的相似之处

5.红烛

生命的使用期限未注明
也没有人能够预知
父亲的一生没有定论
也没有人在乎他的价值

“甘为红烛勤结茧”
是他为自己写下的谶言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是我为他选的墓志铭

6.悼词

爸爸，这两个字你再也听不到了
当我站在柜台前，隔着防弹玻璃
我看到的世界并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
我们曾经满含热泪的清澈的眼睛
已经被生活刺瞎了，肝癌和心主动脉瘤
成了和我互相拆台的两个兄弟
爸爸，大自然的赋予，我无法享用
爸爸，好好工作结果还是会魂不附体
连死亡都没有触痛过我，还有什么
能让我畏惧。我希望外面飞来的
不再是谁的约会邀请，而是一颗子弹
射穿雪花，射穿防弹玻璃，射穿
无常戴的面具。爸爸，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