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塔 

胡杨静静地观望 
芨芨草慌忙后退 
蜥蜴四下逃窜 

我们的钻机 
要在这里打一眼井 
引出地下的甘泉 
结束村里人喝 
涝坝水的日子（注） 

升塔
我们的钻塔 
冉冉地
升起来了
绿色的钻塔
耸入云端

我一节一节 
向上攀爬 
拧紧钻塔每一根螺丝 
最终 我爬上了 
高高的塔顶 
拧紧了最后一颗
螺丝 自豪地
扬了一扬胳膊 

我向下一望 
呵！全村人都在 
抬头仰望着我 
我站在所有目光的 
尖上 
脚底阵阵发烫 


焊 

深夜 
在空旷的荒野 
我在电焊 
和亲爱的钻头亲密交谈 
鼓励它更果敢更锐利地 
掘进 快快牵出地下 
酣睡的清泉 

我在电焊 
漆黑的夜 
焊花 
四下飞溅 

我看见灯光下 
你数着日子的 
眼睛 

你一定看见我 
撒出的满天 
星星 



出水了 

今天注定是一个 
节日 

今天 
我们打的井 
要出水了 

太阳涨红了脸 
全村男女老少 
早早都来到了 
井场 
拿着脸盆提着水桶 
也有只拿着一只小小的 
嗽口杯 

出水了 
我一按电钮 
井水喷射而出 
如一条巨龙 
闪着银白的光 
哗哗 
吟唱 

人群沸腾了 
欢呼雀跃 
一双双手 
掬捧着甘冽的泉水 
咂摸着嘴巴 
甜美的笑声四下飞扬 

桶满了 
盆满了 
小小的嗽口杯 
也满了 
装满了欢声笑语 
和葱茏的希望 

躲在人群后面的老阿娜 
一动不动 
静静地看着 
嘴里吮着一只手指 
泪水顺着脸颊 
汩汩流淌 


注：新疆没有水的地方，人们只能饮用大水坑贮存的水， 
天长日久很不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