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殷殷

一
老墙斑驳，水车枯竭
童年的风筝还在门前的苦椒树上摇晃
母亲的针脚和唠叨，与我成长的时光并列

父亲额头，刻满谚语和时令的节气
清楚记录着一粒种子的历程
一稠稻穗的欣喜

那头憨厚的老黄牛憋足劲掮紧犁铧
也未曾抵达一片开阔的绿草地
圆满一家老小四季守望的话题

唢呐的音阶坑坑洼洼，瘦削的山路蜿蜒崎岖
姐姐哭嫁的歌声怎么也翻不过层层山峦
在田间地头刨成一弯瘦骨嶙峋的锈镰

二
就象跌出山涧的几滴山雨
匍匐着在城市的边缘游移
土生土长的乡音蹲踞嘴角
不时触动幸福的根须
悄悄丈量城市与乡村的距离

溯着一声熟稔的吆喝
几缕炊烟，我的乳名便漫过吊脚楼
在鄂西那个偏远的小村升起

火苗煎烤着墨黑的锅底
弓身添柴的瘦影传出一阵咳嗽的喘吁
瞬间，灼痛我深藏不露的哭泣

三
淘气的邻家山妹啊
为何每次见面，你总爱畅谈儿时的游戏
居然把一首《龙船调》唱得溪水般明晰

还有身边的同村兄弟，为何梦呓时
你们要甩打着《肉连响》吐出串串母语
撩拨我悠长悠长的记忆

在这个风清月冷的夜晚
我担心一场秋雨泛滥，又一次湿透
蒂固在脚踝那抷温暖的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