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比喻

晨曦擦净了
长夜污染的玻璃

一字，一句的重复着重复着
灵与肉读成曲折离奇的诗句
热血流经的山谷
平原，已是草木葱郁

像一只鸟，尔后一群
落进了桃花源里


又见清明

和云谈及天空的旷远
满足好奇的童心
牵风筝的线，放长了再一寸寸放飞

急切的小路
穿越麦田，先于我见到青草湖的波涛
溅飞点点蛙声
此时，奔一程又停下来
静听远处的树木，长出了嫩绿的鸟啼
桃红，梨白已是故乡春意
自拍的微笑，沾满阳光的温度
花丛中留连
桥下河水清澈如镜

远一处，近一片炸响的炮竹
都是族谱呼喊的名姓
一壶酒，自斟半天时光
碰述风蚀的墓碑
今是清明，又醉了一回草色


村外

牛羊奔出村庄
过了晌午，蹄印就晒的比狗牙还尖
小路咬嚼着赤脚的骨头

父亲扛着犁，快步下田了
每一声吆喝，都狠狠的鞭策拓荒牛
眼见着，坐在柴梱上的夕阳
压弯母亲的瘦脊梁

鼻涕，抹黑了暮色
一根撵牲口的竹梢上下跳跃
捕捉的蛙声
越串，越多了起来

2019.3.27日于青草湖。



苦楝子

开给村庄的一味苦药
草医专走偏方

遍岭照例又结满了一树的淮楝子
摇响寒风的金铃铛
走街窜巷
竹篱上的麻雀
天生巧舌，却从没品出药性几何
天下就只有一种黑乌鸦
吞几粒又飞走了

雨水丈量的每寸处方
开春，都长出一株幼苗


哑女

1
明星坯子，是天生丽质
喇叭裤白如一只盘旋的鹭鸟
黑发及腰，弯月顺其梳下
整个宁静的村庄，卷起了潮汐的喧嚣

命运不允许哑女有自己的选择
比如十八岁少女
亮出柔腕，示意带手表的竹马
竟被母亲瞪着刀状的眼
挥手斩断，萌动的春心
媒婆进门的那一天
额头上磕开一朵桃花，她尖起嗓门恨

2
新婚的风雨淹没了一切，黑暗
剪下多少条裤带，就拒绝多少次残忍
板床绑架的胴体，结了果实
此时，树叶滴嗒的黎明
每声都是一根带血的绣花针

3
……哑女更哑了，拖着疲惫的身子骨
长了短，短了又长
蓬乱的枯发
整日都沾着灰尘和潲水
二女结扎的手术台上
一头中了麻醉枪的豹子

4
离开村子起
我再也没回去过，只有那条小河
无声的，久远的
穿透古朴的村庄


黑脸

遍布严厉，声似老槐下
悬挂的铁钟

挽起的裤角还没及时修饰
蹭净脚泥穿鞋
蹬车，就奔去课堂
一竹林叽歪的鸟，安静了许多

岁月持把刻刀，怒视一桩泥坯
刀不血刃
一撮土渣，掺和半桶汗水
滋养窝窝鸟声
绿化一座城池

2019.3.23日草于青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