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

姥姥回娘家
一双小脚，踩碎了
多少酸甜苦辣
嫁出去的闺女
泼出去的水
撒出去的种子
风雨中的花
冷若冰霜的娘家爹
以泪洗面的娘家妈
冰霜挡不住回家的路
泪水泡不尽诉苦的话

为啥为啥为了啥
只因生了闺女俩
婆家眼中的赔钱货
受不够的气挨不完的骂
姥爷的拳脚家常饭
一根藤上的仨苦瓜
打碎的牙齿肚里咽
姥姥从此再无家

妈妈回娘家
回的还是自己的家
妈妈带着苦命的姥姥
姥姥跟着拉扯的妈妈
母女俩相依为命
把半个中国横跨
只是可怜了我的姨娘
一个人留在了孤苦的乡下
带着我的表姐一路要饭
被我打石头的姨父收留成家

妈妈想接她出来
姨娘不愿拖累妈妈
她托人写信总说都好
你安心工作不用牵挂
两个女儿都是心头肉
可姥姥设有一点办法
她只能把自己全部的爱
都给了我们这个家

女儿回娘家
只剩下了一个老爸
真想再看一眼
把我一手带大的姥姥
真想再叫一声
盼着四世同堂的妈妈
姥姥和妈妈都驾鹤西去
我的娘家再也
不是一个完整的家
亲爱的姥姥，亲爱的妈妈
你们看到了吗
你们看到了吗
今天大年初二
女儿回娘家，回到了
你们永远的家


我们的姥姥

 
母亲生下我们子妹五个，
五个都是姥姥一手帶大。
自从离开安徽老家，
她就把一生献给了这个家。

 从肥西、上海到郑州、洛阳，
父母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她抱着我们，扯着我们，
把半个中国横跨。

 她一双缠足的小脚，
是怎么把这长途跋涉？
她两只勤劳的大手，
是怎么撑起这个迁徙的家？

 一日三餐是她做，
从早到晚沒停下，
縫缝补补，洗洗涮涮，
家里的一切全靠她。

 她一辈子吃素，
却连豆腐也要省下，
为了让我们多吃一口，
她只喝稀的还总说饱啦。

 她老了，得了糖尿病，
夜里时常尿湿床榻。
她总是自己动手来洗，
从来不让别人帮她。

 就这样含辛茹苦，
就这样把我们带大。
可我们还沒来及回报，
姥姥就突然走啦！

 从发病到去世，
她一点时间都沒给我们留下。
她沒有再看我们一眼，
也沒有留下一句话。

 我们叫天天不应，
我们叫地地不答，
最疼我们的姥姥走啦？
我们最爱的姥姥走啦！

 她还沒享过一天福呵，
我们不肖，我们太傻，
沒给她买过一件衣服，
沒给过她一分钱零化。

 我们总觉得她很硬朗，
我们总觉得日子还长呐，
当阴阳两隔的那一刻，
我们才明白，一切都晚啦！

 她为了和我们在一起，
连死后火化也不怕，
对一个旧时代过来的老人，
这勇气得有多大！

 姥姥的一生只有付出，
姥姥的一生不求报答。
一辈子为这个家忙里忙外，
一辈子为这个家当牛做马。

 鞠个躬吧，和姥姥告别，
磕个头吧，向姥姥跪下。
如果真有来生来世，
我们还想让您把我们帶大……


姥姥这辈子

姥姥生了两个闺女
为此不知遭了姥爷
多少拳打脚踢
每次挨打她都
护着两个女儿
像只老母鸡
庇佑着两只小鸡

姥爷为了传宗接代
把结发夫妻无情抛弃
早已哭干眼泪的姥姥
拉扯着两个女儿
相依为命挨冻忍饥

小女儿建国前投身革命
从此帶着姥姥再未分离
只是可怜了我的姨娘
一辈子在乡下苦风凄雨
姥爷曾帶着舅舅来过我家
受到了拒之门外的冷遇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
我的母亲原谅了
姥爷的绝情寡义
只是他剩下的
时日已经不多
再也不能和我的
姥姥重新团聚

当姥爷姥姥相继离世
母亲流着眼泪做主
把他们葬在了一起
生前他们不能白头偕老
死后才这样同穴安息

每年的清明时节
我们会在姥姥的坟前
点燃心香一缕
想起姥姥的这一辈子
被她一手带大的我们
泪飞顿作倾盆雨

她的家族和姥爷的家族
不再说她此生有女无儿
只因我们兄妹五个家庭
早就告诉了每一个后代
无论男丁还是女娃
都是她生命的传承和延续


干柴

几块普通的干柴，
都是姥姥生前拣来。
她时刻惦着全家冷暖，
她总是想着下顿饭菜。

家中的炉火有时不旺，
姥姥唯恐我们等待。
把拣来的干柴塞进炉膛，
火苗燃烧着多少情爱。

姥姥为全家操劳了一生，
就象这干柴无私慷慨。
哪怕自己化为灰烬，
也要用来温暖后代。

今天，我在炉前做饭，
拿起姥姥拣来的干柴。
就觉得她还在我们身旁，
从来也沒有离开。

                        
 小鞋

眼望小鞋心发酸，
止不往热泪一串串。
小鞋出自姥姥手，
滿腔深情在上面。

她盼呵盼，盼了太久，
她想呵想，想得太远。
终于，她忍不住了，
开始挑针走线。

她织呵织，织进了黑夜，
她编呵编，编进了白天。
一双灵巧的棉线小鞋，
茌她勤劳的手上出现。

她盼望家中的第四代，
经常在家里自语自言：
“我不会死，要见重孙面！”
全家人都知道她的心愿。

谁会想到她突然离去，
这盼望成为终生遗憾。
只有她留下的这双小鞋，
成为全家永远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