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她用枯干的手指，
捋了捋十年前
就已花白的头发，
笑容，
用满脸的皱纹勾画。

让我觉得，妈妈，
是一朵枯萎的花。

她与媳妇的关系，
有时紧张有时融洽；
但年轻时很泼辣的她，
从来没有和媳妇吵架。

给我带孩子；
她戒掉抽了半辈子的香烟，
我无意中发现她掉了一颗门牙，
那时囡囡刚上幼儿园。

饭菜不是咸就是忘了放盐，
她的厨艺大不如前；
给我缝补钮扣我得帮忙认针线，
她说太小的东西看不见。

她总是收集家里要丢掉的纸被子和啤酒罐，
每个月能卖个一块二三；
她把这些零碎和平时省下的买菜钱一块积攒，
我买房时她拿出了一两万。

我儿时的记忆里，
她很能干，
拔草锄地，
洗衣做饭，
织粗布纺细线，
喂几只母鸡攒鸡蛋；
养一只大黑猪为过年。

妈妈，
无以为报，
只有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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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面

妈妈在农村，
一个人，
已生活多年。
儿子在城市，
成了家，
赚了点小钱。

把妈妈接到身边，
洗洗涮涮，
一日三餐，
接送囡囡上下幼儿园。

早上馍馍稀饭，
晚上馍馍稀饭，
城里的媳妇吃不习惯，
囡囡也嚷嚷着要去饭店。

豆浆油条豆腐脑烧饼胡辣汤，
馄饨饺子八宝粥葱花饼牛肉羹，
妈妈对儿子说：
中午不变，
吃面，
不然你爸会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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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从老家，
到我工作的城市，
是新家，
约三百公里六百里。

妹妹驱车自老家来，
带着她六岁的儿子，
看望给我带孩子的母亲，
不过是个小长途。

孩子们分别不久再重聚，
蹦着跳着闹着笑着分享玩具；
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堆积木，
拼成了完整的中国地图。

女儿指着梭子形状的海岛，
唱起了刚刚在幼儿园学到的歌谣：
弯弯的月儿像小船，
我要划它去台湾。

我的女儿和妹妹的儿子，
就像小时候的妹妹和我，
又要分离，
虽然没多远，
却彼此舍不得。

母亲说：
老家新家一个家，
几百里的路程，
跑不出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