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雪终究没来。我该对生活说点什么
借着芹菜、西红柿各自的鲜亮
让大风蓝色预警沿着我的手指吵醒迎春和杏花

日月新生，将照亮一部分冷暖
并投下光影，我愿意与自己达成妥协
让那些光影悄悄布满一杯红酒

我饮下杯中物。故乡的屋脊上鸟儿衔着炊烟
我还小，母亲折断柴火的声音
像田野中青草萌芽儿般，值得侧耳

电水壶“滴滴”响了两声
水开了，房间里温暖而潮湿的空气
让我想念、让我喜悦。


2.

那株柳树仿佛什么都没想，仿佛一个女人
走过整个冬天，在日子里
枝条重新燃起十万火苗。风吹着
人间和大地都值得祝福


3.

春风敲我的窗户，春风浩荡
我要在房间里撒盐，烧一炉炭火

除了这些，没有我想做的了。春风那么郑重其事
但没什么值得我去费心。明日就是明年

你知道的，我喜欢安静的事物
盐的白、炉火的红，以及你的指尖擦过我的泪水

都是居住在深山的月光，都是春风展不开
也够不到的轮回


4.

女儿不轻易说出新年愿望
我不轻易敲下一个字，烟花没能留在半空
谁也没能把新和旧彻底分开

夜深了，我和女儿都没睡
我们谈起河里的红鲤鱼，那是白天看见的
我们都觉得夜里它还会游来游去
像流水提着一盏灯笼

此时，我们仿佛同龄
都是尘世的孩子。我说：黑夜必将吐露一粒太阳
女儿点点头，像是真的什么都懂


5.

拿走我额头上的星系吧
去撞响农历，让钟声纷纷落入立春
陌生人，愿你拥有旷野
愿你拥有野草和鸟鸣

拿走我袖口的云吧，去擦拭那么大的天空
陌生人，愿天空之下
你守好你的那朵花开，你的那双燕子归来
你的那一片麦苗返青


201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