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热集时他总是很忙很忙
一把明晃晃的不锈钢菜刀
在手里很娴熟地晃动着
切肉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
能用一根细丝线串起来
剑眉下镶着一双友善的眼睛
笑瞅着来来往往的过路客
他的对面笑吟吟地站着一位
修披肩发的卖衣女郎
衣架上挂满了乡下人叫不上名字的衣裳
一群自称是买衣服其实是凑热闹的年轻人
总是在她的身后团团地转着
而她总是在有意无意瞅着对面的他
每瞅他一眼心里就像猫抓般地发痒
一抬头见他伸过来流血的大拇指
她心疼地包了又包
把围观小伙儿的嫉妒全包了进去
再用他们好奇的眼神做成的丝线
迅速地緾牢实
临走时他把她拉到衣架后
小声说要是她不爱他
他非要剁掉那根她包扎的指头不可
她捂着脸吓哭了
哭着求他不要那样做
一旁的小伙儿们早就看得不顺眼
捋捋袖子动手说是要教训他一顿
姑娘一声断喝说他们放肆
个个都做鬼脸还要伸伸舌头 
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那夜她的店里来了一群“山羊胡子”
叫叫嚷嚷要他快给护一桌山珍海味
调情斗俏他们“请”来了买衣女
说是要她给哥们陪一顿酒
他解下围裙走过来说声好商量
笑着握住了大个儿“山羊胡”的手
“山羊胡”叫苦不迭说他真牛劲儿
甩着粘在一起的五个指头再也分不开
一转身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小哥儿们一窝蜂便溜出了门

腊月里他俩逛了一趟县城
照相馆为他们照了定婚照
她让他烫了个“爆炸式”的头
像满天里炸了一个黑色艳火
而她的头上却绽放一大朵淡雅的墨菊
在寒风中还撒发着一股诱人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