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时候，我会穿上悲观主义的黑衣
潜入黑暗时代
深深的，深深的
落入没有光明的万丈深渊，只有
一串串的气泡在漂浮的黑发里冒出

没有呼喊，没有声音
没有氧气，没有光
听不到，也说不出
只有你无比怜爱的脸啊
已然闭上了眼睛，决绝的旋转
深入，下坠
在沉默中叹息，
在叹息中窒息

有时候，世界是没有出口的迷宫
他们把春天的嫩芽都剪断了
我听不到风从原野上拂过
一双苍白的手
不是去求救，更不是去探索
而是，朝着混沌发臭的万年河床
深深的烙上一个耻辱的印记

二

我已经死过好多次
那就再死一次，再一次的死去

雪在飘落之前
就已经死过好几次
勇士们，今年倒下了一批

腐朽在坍塌之前
就已经死过好几次
愚笨的鸟前俯后仰的歌颂

我已经死而复生好多次
但，千千万万颗炙热之心请慢慢熄灭


三

一道天堑
滚落下去的是尘埃
飞扬的是光

尘埃呼喊：帮帮我
光欢跃着冲上天空
这是命运的指派

风来了
水也来了
被擦了又擦的护目镜
一定是彻底模糊了

雪带着呼喊
再次来临，在更高的上空号叫
眼泪啊，这七十年的泪水
在今天我们全部流了下来

四

泥土看到小草，一定会变得香喷喷的
湖水看到小鸟，一定会晕眩

石头看到孩子，一定会变得暖暖的
山看到孩子，一定会弯下腰去

这一夜，看到孩子
所有的黑暗都倾倒了下来

所有的心都崩裂
都支离破碎地扎进了心的里面


五

一瞬间都蒙住了
双层，三层，多层地蒙
自上而下的，自下而上的
从空气的缝隙里，从影子的破绽里
无孔不入的蒙上
都蒙上了，一切的一切

安全了吗？
获知安全的声音，也都蒙上了

连时间也被蒙上了
连变化也被蒙上了
连春天也被蒙上了

蒙上吧，蒙上吧
唯有蒙上这一切，死亡才会到来

六

请不要相信我的预言
一个睁着欲望的巫婆拉住我

你一个人活下去
这是一种浪费，离罪很近

你们一起来吧
让所有的火都燃烧起来吧

水呢，清澈的泉水呢
泥土，已经混进了太多太多的血

天空在下雪
雪，现在也是肮脏得不堪

你一个人的纯洁，那是恶
等雪再大一点，更多的人会纯洁起来


七

在这个漫长的冬夜
在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的时候
我就为孩子献上一个故事

故事是密集的香气
有很多花瓣，很多花蕊
故事掉下去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我们一起在床上，看着故事
一颗一颗，一颗一颗
美美的掉到人间，掉到我们中间

要接住吗，要捡起来吗
不能用双手，不能用裙布
请用你的梦，你吻了我之后做的梦
那一个个闪闪发亮的梦

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睡去吧，这个世界有你们真好
有你们，我才能躺下来睡觉
有你们，我的吻才是那么的美妙
睡了，我也到梦里去捡一个故事

2020年3月2日，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