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泪
                           
我在秋夜里独自行走
不是因为落魄
也不是因为欣喜
只是在一杯清茶的鼓动下
想起洁白的裙和粉红的唇
想起粉红的花和碧绿的林

在那个炎热的夏日
与师范失之交臂的我
收到了你从师范寄来的
火热的鼓动
在那所乡下的高中
年少的我怀揣着小小的信笺
犹如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渴望与人分享
又担心被人知道
忐忑激动忧伤而又欣喜
包裹着手足无措
和一颗无处安放的春心

在那校外的渠埂上
我小心翼翼地再次掏出
已经被拆封的信
那方格纸上的字和标点
一如夏花般绚烂
在夕阳的余晖散尽之后
我在秋夜中张开双臂
似乎抱住了整个春天

夜晚闪烁的群星
犹如尘世中无数双眼睛
那遥遥无际的银河
犹如彼时横亘的农门
时间使人成长
也给人以不同的命运
梦想与现实的距离
是年少时产生痛苦的根源
贫穷极易限制人的想像
幸福降临的过于突然
有时也是一种灾难

在真刀真枪的高考前夕
当你一袭白裙出现在球场
穿着泛黄带补丁军裤的我
一边流汗一边慌张
如今我仍能清晰地记起
那个夏日的周六
那辆破旧的自行车
和那条归家的路途
还有沿途走过的树林与小河
还有你暗示我偷采的送你的荷花
以及我们相互躲闪
偏偏又不断碰撞的眼神

如果不是师范毕业后的无助
如果不是高考落榜的残酷
或许我们都不会坠入
不必要的悲伤
在城市中的相约
注定是一场灾难的开端
我在漫长的复读时思考
一头是回不去的农村
一头是融不进的霓虹
这或许是我们那一代人的命运
由不得我们选择何去何从
一如后来那次无情的车祸
将你带去遥远的天国
诠释着命中注定

也许你我的相遇
算不上我们彼此的初恋
我们不曾有过一次牵手或是拥抱
我们只是在各自孤独的旅途中
一边试探着突围
一边寻找着温暖

依旧是夜凉如水的秋夜
依旧是夜不能寐的怅然
我踽踽独行在
城市的月光之下
怀念从前

一边是回不去的农村
一边是融不进的霓虹
一边是失去的悲伤
一边是得到的曾经

不是因为落魄
也不是因为欣喜
一滴清泪
从昨夜
流到今晨

2018.8.28日于固始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