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老牙
伴我度过五十七年岁月
突然前些天，它
先是以对冷热的敏感
然后又以不息的疼痛
向我呼喊“不干了”
去看医生，医生说
“这颗牙已经无用
留着只有经常的疼痛
只好拔掉它！”
我虽然不舍，但也无法
只好遵从医生的建议
在吃了一日三次每次三片
甲硝唑和乙酰螺旋霉素以后
在无影灯下，让医生
消毒，打麻药，用铁钎
咔嚓一声把它拔下
医生拿指头捏着它
指着上部锈迹斑斑
下部血肉相连的样子
说:“不拔不行了
你看它根子已经萎缩
上面还长了息肉
如果不拔，会经常发炎
还会影响其它好牙”
我理解地点点头
脸上不由浮现出
拔除一害的高兴神色
不想那牙竟骤然变脸
两眼喷火对我说:
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从你很小就跟着你
几十年来，为了你的健康
咬硬嚼粗，咽菜吃糠
尝遍了酸甜苦辣
历尽了冷热寒凉
不想今天竟落得如此下场
今生我对你已仁至义尽
你却对我有奶便是娘
原本指望你给我好好治疗
谁想你一味听信庸医
没了人性，丧尽天良

我看它愤慨且可怜的模样
且说得情真意切在理
不由地眼热心酸怅惘
充满歉疚地对它讲:
你说得对，兄弟
人世确实就是这样
没有永久的朋友
朋友多是以用为上
你虽帮我一生
为我鞠躬尽瘁
可如今却已无用
只好对你狠了心肠
今生确实对你不起
望你多多包涵原谅！
来世若有缘
咱们再重来一场！
说毕，我捂着腮帮
泪水汪汪
扭头出门
慌里慌张……
2018.1.1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