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作者:杜运燮
连鸽哨也发出成熟的音调,
过去了,那阵雨喧闹的夏季。
不再想那严峻的闷热的考验,
危险游泳中的细节回忆。
经历过春天萌芽的破土,
幼叶成长中的扭曲和受伤,
这些枝条在烈日下也狂热过,
差点在雨夜中迷失方向。
现在,平易的天空没有浮云,
山川明净,视野格外宽远;
智慧、感情都成熟的季节呵,
河水也像是来自更深处的源泉。
紊乱的气流经过发酵
在山谷里酿成透明的好酒;
吹来的是第几阵秋意?醉人的香味
已把秋花秋叶深深染透。
街树也用红颜色暗示点什么,
自行车的车轮闪射着朝气;
吊车的长臂在高空指向远方,
秋阳在上面扫描丰收的信息。
来源:《诗刊》1980年1月号
重读《秋》
作者:敬文东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关于“朦胧诗”的争论中,杜运燮的短诗《秋》曾被认作“令人气闷的朦胧”之代表作。现在想起来很可笑,但当时的论战双方都很严肃,以至于剑拔弩张,形同水火。跟同一个阵营的其他诗人(比如北岛、舒婷、顾城)及其作品相比,杜运燮和他的《秋》要老辣、稳重、成熟得多。这既源于杜运燮的知识教养远超北岛们(杜氏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以王小波之见,王小波、北岛一辈人更应当被视作流氓无产者),也源于杜运燮年长于北岛们整整一辈的生命体验。前者对诗歌的影响自不必说,后者对诗歌的作用尤其不能被低估。诗的智性或许跟诗人成熟的心智有关。拿顾城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和《秋》相比,高下立判。后者的矫情、令人发指的自恋,还有低吟浅唱般的琐碎,更有可能来自阅历短浅导致的心智脆弱,尚不会以反讽、自嘲的心境看待自己——书写“朦胧诗”的那辈人至今没学会这一点。在新诗百年历史上,智性之诗始终是短板、弱项;对自我的逃避更是新诗难以攀越的珠穆朗玛。就这个角度来说,《秋》是一首被严重低估的诗作;包括杜运燮在内的“九叶诗人”对新诗百年的意义,还有待于更进一步的发掘。事实上,北岛们的贡献主要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接续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新诗精神而已;而《秋》则是七、八十年代之交的四十年代诗人给予北岛们的隐秘教诲——这是今天有必要承认的一个小结论。
来源:《诗刊》2017年1月号上半月刊“经典重读”栏目
诗人简介:
杜运燮(1918-2002),福建古田人,生于马来西亚。1940年开始发表作品。抗战时期写的《滇缅公路》(1942)等诗作曾获诗人兼学者闻一多(1899-1946)赏识。1945年毕业于昆明西南联合大学外文系,大学期间曾任飞虎队翻译。1945年后,历任《大公报》与新华社编辑、翻译和译审。也曾在山西师范学院外语系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任教。作为“九叶诗派”代表诗人之一,著有诗集《诗四十首》(1946)、《南音集》(1984)、《晚稻集》(1988)、《你是我爱的第一个》(1993)、《杜运燮60年诗选》(2000)以及诗歌合集《九叶集》(1981)和《八叶集》(1984)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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