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灰白》
 
就着闭嘴的空当
马头琴在六月的剧场中拄着木头
水泥残喘出锯齿的声音
命运的草根转头向上
 
总让我误会曾经的音乐
有女人委屈地趟过黑水
抵达我的屋后
 
炭火旁二元论停泊于
二十岁忠诚的门牙
被空虚咬出的烟渍
驰骋在乳黄色回忆波澜的
淡水湖下
是。堕落从不能规定
我走出草原
 
直到灰青的炕席让
执草为剑者一分为二
我才发现一个
喝光黑水爱我的女人
已被我永远忽视
 
 
《浓于一次不经意的伤》
 
八月
和膝盖一样高
该去治疗的青草
全让她踩死
由一克被肺部消化的风
提炼出的一种疼
和一个痛痒不分的种族
一顿夜宵与
一只吃透了火焰的瘦子
灭绝在空盘子上
一次决绝
想必你我不说也会
停靠在岸
 
一株关闭的草独自收拢土地经常失去的虹吸
 
那是什么黑水
流过一幢高楼又闯进一栋矮楼
与我同在
咬着黑指甲的爱人像一匹瘦马
这让我越来越心疼
 
 
《抵抗》
 
我下定某片决心于秋夜婴儿啼哭之时
本没有的月亮依然端出最后的光
六块洋表抽搭着不同的歌声
心善的姑姑为我盖上了淤青
 
 
《雪夜》
 
姑姑逃婚的雪夜
流星模仿线段勒死乌云那头
如此黑的白雪积满
爷爷憋青的两腮正打更
 
床边火舞的纸人吓醒
屋外香椿从容的绿发
燃烧的线上
我还将将活着
道士们与我击掌三次后
集体失踪
 
吃爱而生的姑姑
在香椿树下登基
白雪为银
在乌云那头
 
由此冬天发生
我也开始懂得后悔
肠若软蜡划过玻璃
唯有雪夜凄凄流着
 


《青苔愈合在医院的回廊》
 
二十三楼天台上
自闭的鸽子
不飞。站在雨中
摩钝了潮湿的两只鸽脚
悬空。撕扯着匕首横行的世界
反复结痂于红
我想这缘自
没找到足够长的电线
连接礼拜日的教堂和
医院铁窗的沮丧
那故事的结局就将成为
无法飞行的巢穴
从表面看去，关于病魇的折磨
只剩下石头帽子在小路上
来回挪动时
相遇的表情
绿眼珠，灰头发里
咬紧舌头夸张过
刀伤悲悯的尺寸
一年前的医院里
两朵月季形棋子
曾在自闭皇后的下体绽放
 
主刀大夫说，他的脚有幸戳进过
其中一朵内部
皇后憋没憋住兴奋与血腥味儿
我不知道。另一位病人
在二十二楼底部燃烧
张开屁股时不像别人
她总是，好奇的回头观看
直到我这个
准备吃她却又慌张的人出现
悬浮于命理上的泥巴
落定。她才被迫
寻求更安稳的刺激而闭眼
甚至，在每一种预测里
她都绝对具备这种
致命的无辜
 
像她此刻趴在我身下
干裂的小爪子上
依旧扑扇着一小撮粉
 
 
 
《一场潮湿》
 
之后再没有手指伸过来
最后是我和我的影子调换了位置
当我重新躲进一个女人身后
看影子的手指被刺破
抓住白瓷砖的分界
为避免拖拽而渗血
——它替我哭着绊倒
我吃过糖丸后的兴奋变矮
 
阴郁的护士像八月自缢的船长
船长不愿把自己放进水里漂
护士就收缴别人的血凝结出
干燥的大陆
大陆上有一棵紫槐树
被二十岁开始皲裂的风吸允
 
风也是种自私的液体
几束挣扎的丝绒
溶进风过走廊的委屈
静点室内
围坐一圈的矮人忙着开会
他们企图绕过死亡熔点的阴谋
被揪在风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