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名字

没有什么特别意义
我就是想把那个镇子命名为布鲁斯小镇
我甚至为小镇上空盘旋的麻雀
也准备了另外一个名字

只是没叫出口
我不会麻雀的语言
用我的母语说了，它们又不懂
就像我总在心里叫你羿蓝
却从来没告诉过你


我想你时

你坐在布鲁斯街头一把木质排椅上
等我
我是和一场秋雨同时来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或许预示着某种结局

未来不计。现在
我们很好
很多时候，我想你时
你也正好想我
只是我们都不说给彼此听
我们各自沉默


小镇居民

他们都知道你叫羿蓝
我打马到来之日
他们就叫我羿蓝夫人

他们都不知道你叫羿蓝
我喊你时
他们会递给我两颗红柿子
或者一把翠绿的小白菜
也有时，是磨坊里新磨的白面
并告诉我：麦田就在南山南
转过铁道，转过山

他们看着我们并肩
他们眼里没有你
我们没过铁道、没转山
我们没去南山南


桥下流着一桥水

南山南，北山北，桥下流着一桥水
我喜欢这么说
而你总喜欢纠正我
你说一汪水、一河水、一溪水
一涧水、一湖水……

你越说越快
一些词语纷纷落水
作为补偿，夕阳会漫过来
为桥上说话的两个人
涂裹一层金
把他们的影子拉直、拉长
拉成严丝合逢的一个人，拉进水里


那只鸽子

必须要说到那只鸽子
说到鸽眼
说到鸽眼里小小的火苗

而教堂的钟声总是按时响起
能够听见钟声的人
需要好耳力，需要在夜里失眠
她不信基督不信佛

她相信鸽眼中的火苗是一种召唤
可以把一个神圣的词从词典中、线装书中
甚至灯红酒绿中
召唤出来，并为它，掸尽灰尘



你说

你说桦树叶子黄了，你说桃花开了
要知道，这牵涉到两个季节

而我奔赴布鲁斯
恰好需要，一个夏天
升温，长出枝叶
长出足够多的藤，缠住明天

事实上，是倒序
先秋后春
我们之间隔着冬季
雪真白，不输你的肤色
小溪流结冰，我没有溜冰鞋

可我有你
你推着我顺流而下
你说小时候，就这样推着妹妹


我不想说

当你返身往上游走的时候
我看见桃花都开了
你拉着我的手像拉着一只蝴蝶
我贴着冰面，慢慢飞
那一刻我是落了泪的，羿蓝

你当然看不见
你看见阳光
看见三千匹野马，看见一个帝国升起来
你不是酋长，你是王

你随手指定一匹马
就是一个可以替你冲锋陷阵的将领
它会驮回江山、美人
以及你想要的
来自茶马古道的十只夜莺


后来的我们

后来，再没去过布鲁斯
尽管我在那里遇见百年前的自己
又暗中把身后事
托付给一株狗尾草

后来，我总是在夜里
借咖啡拒绝梦境
毋庸置疑，术前的麻醉背后
总牵着难捱的疼

只是我拒绝不掉潮水一样的阳光
它漫过来，我就会想起秋日
想起那个晴朗的午后

大街上空无一人
而我们
走着走着，就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