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味.三首

一.
那年冬天下了雪，刚好我牙牙学语
雪和我一样，我们都刚学会走路
雪在天我在地，我们一起摇摆

雪和我不一样，她不言语
她比我小，她还没牙牙学语
我们一起玩耍，我知道她叫雪
她不知道我是谁

雪越聚越多，我被她们绊倒
一些淘气鬼跑进我嘴巴里
她们被我的奶牙咬化
我没记住她们的味道，只是凉
不似雪糕，有奶味
不似冰棒，有甜味

二.
那年冬天下了雪，我正上小学
雪和我一样，我们都结伴而行
我们都走在上学的路上，不乘车也欢畅
我们也打架，她会用她的牙咬我的耳朵
我的耳朵会红会疼。我赶紧用手捂住耳朵

雪和我不一样，她依然没长大，不说话
我和我的伙伴上学读书
她和她的伙伴只是看着我们
就连看也不专心，忽左忽右

在上学的路上，晶莹剔透的雪学会了团结
挂在树梢荡秋千，聚在路边晒太阳
猫在崖缝捉迷藏，站在河冰上溜冰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因此，雪是我的老师。她们围着我
让我感知——白色是冷色调

口渴时，我会挑选大石块上干净的雪
单手抓起揉进嘴巴，一丝甘凉稀释了口水
流进肚子
这个秘密我的同学都知道
谁也不说，见到只是相视而笑
笑什么呢，只有雪知道

三.

那年冬天也下了雪，我已上中学了
雪和我都变了，我们都长大了
她喜欢夜晚悄悄地来，白天她会在屋顶
院墙，晾场，路边……
一切我能见到的地方看我
我不会太在意她的到来，我忙着上学
放假了还要到山里砍柴
那时我会注意她
我进山砍柴从不带水
渴了就用双手将雪攥紧，等雪融成一团
放到嘴里大快朵颐
既解渴又解饿，还能品尝雪中特有的泥土的清香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
我何尝不是一棵草木
我尝过雪的味道，便在那贫穷年代茁壮成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