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从学校大门的站牌开始
朝向人烟稀少的一边叫崇文路
另一边喧闹,是另外的地名
我坐在崇文路的路边
等着孩子放学
他每晚十点十分从此经过
自行车卷起凛冽的风
还有零星匆促步行的孩子
他们的眼睛无神,鼻涕吸溜吸溜
不放肆流出来
也不用手擦去
十二年,其中的六年
朝六晚十,寒暑混沌
在崇文路夜晚的路边
我触摸树枝青苍的皮
渗出的脓液,忘了季节
不是因为两千多个日夜
我忽然像一个老人
望向路那边的喧嚣和这边的冷寂
垂下头,面对又聋又瞎的死神
回想一个生命
从坠地哭泣到满眼惊奇的问题
直到如这片山林的沉默
这山林,直视任何
天空或地下的灾难
却不等待,不介意
崇文路的一个孩子
或老人,当然,也不拒绝
当然,还有一种幸运
我的孩子没有自杀,没有学坏
没有被人贩子拐走
没有被骗去乞讨或割腰子
他只是在一间封闭的房间
坐着,解永远解不完的题
推永远不停滚落的石头
祈祷健康,平安,顺利
这样的事,如同世间万物
司空见惯,却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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