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独上西楼

满山的树木都是为天空生长的
阡陌的野花都是为田野开放的
门前的小河也是为大海流淌的

曾经那满村庄的旧木房子
只有一座旧的木房子
和我有关
只有那旧木房子的炊烟
和我有关
那木房子的土茶缸盛满
烟熏过的茶叶煎的茶
烟熏过的茶梗煎的茶
烟熏过的茶果煎的茶
烟熏过一年四季
和我的童年少年
这一些
才和我有关

仰着脖子一口喝下
妈妈摸着我
空空的肚子
喝茶后
依然空空

妈妈揭开薯窖的木盖板
拿一个上好的薯种
那薯窖里窖满
一家人来年的收成与希望
妈妈
在灶堂里烤一个红薯种
那是我美美的午餐
箭猫在旁吞咽口水
我把烧焦的那小块希望
给了它
它的眼里
顿时亮起希望

那只猎狗名叫箭猫
和我有关
它偶尔咬只野兔
把希望交回给我
等着我
抚摸它的头
等着我
给它希望的赞扬
......

我摸着墙上的火铳
摸着铅弹与洋炮子
想把硝灌满枪膛
拿这杆长长的洋火统打野猪
但我还小
火铳在那时与我无关
我不知道
未来这火铳与我有没有关

离开小山村时
洋火铳就与我无关了
山坳里被夹扁的清风
在我离开前已去到远方
大山瘦了一大圈
满山的树木做了柴火
漫山的草木烧成了火土灰
做成来年地里种植的有机肥
和红薯一起
贮藏在秋天里

这些年来
常常回家
大山里的风
变得温和
生长在大山的森林里
成长为大山的指掌
抚平森林的涛声

炊烟
很少见到了
妈妈的眼神
一直还在
电饭煲里
总放几块红薯
我却不愿意吃
好像少了点什么
又好像牵挂点什么

满山的动物迎风奔跑
漫山的花香随风起舞
所有的风不走
长成森林的模样
茂盛得密密麻麻

我去看了杂物房
火土灰堆在那里
那杆洋火铳
也在那里
锈迹斑斑
看到它们
好像
与城市无关
好像
与小山村有关

那根梭轮钩
挂在新房子的神龛上
好像
与未来无关
好像
与希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