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床、旧衣柜、相册、椅子和鱼缸
几乎是一夜之间,有人清空我们的生活
历史就这样产生断层,空白的纸页
在书中,对着国王叫喊
磨豆腐的作坊和铁匠铺,只能养育过去的落日和雪
泥鳅、蜻蜓和蛙鸣被消逝的水稻田
夹进记忆的标本里,为了赶上地产时代的盛宴
庄稼和鸟一同被逼迫,离开土地和天空
树挪,人活,这时代是变得更好?还是更糟糕?
祖父死去时,留下三根肋骨做农谚的骨架
挖掘机和推土机,轻轻一挥
只留下孤单的河流,还悬挂在那儿
此刻,当我行走在国际会议大厦的阴影里
我努力辨认和思考,这沧海桑田的变化
到底是进步还是后退?反正月亮
再也不会在玉米叶间,梳理她的秀发
农业文明的结束,像杂志封面上的性感红唇
为何在我卑微的肉体上,留下如此耀眼的伤痕
用沉默勒紧最后一滴雨,不让它落向稻叶、炊烟
和寡妇好看的头巾,不让它落进我们朦胧的交谈里
有人说,迅速消逝的村庄并不是一曲悲壮的挽歌
因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但是故乡消失了,我找不到埋下胞衣的坛子
对这些蜂巢样的楼群,我疑惑
不作判断,人间的秩序变了
事物好像以另一种说辞,让云在天上继续优雅
裹着玉米和荷叶,我们无处安身的灵魂
在钢筋混凝土的建筑里,无根飘浮
道路在延伸,河流在我们的皮肤上用溃疡,
修补春天的伤口,城市比村庄更喧嚣
走着,住着,听着,看着
原谅我像一个旧时代的落伍者
村庄消逝,故乡被流放
我必须为自己和故乡重新寻找归宿
我不能像大海一样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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