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医
 
看着他给我把脉，
看我的舌头和我的眼睛，
不问我症状
仿佛他是神仙下世
一看便知
 
然后开单，抓药……拨算盘珠子，
说“一共345元，三副，每天熬一副喝三次”
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补充一句“你内火外寒”
 
内火外寒？
这些年来，
我学会见谁都热情
早已不是一个火气旺盛的
青年

甲状腺结节
        
生活，工作，世事
鲜花，红酒，爱情
牛奶，面包，跑车
哭，笑
痛生，耐活
数声叹息！
吐出的，和
咽下的
统统在喉咙里打了结
半空悬着
或越结越多
或刀痕永不褪色
从此后，总无意识的
害怕死亡。因为
你看见住院部里
凡是发誓要战胜病魔的
都无精打采的
佝偻着腰


抽血

挽起衣袖
护士用止血带捆住我的臂膀
她按了按突起的血管
还行，
一针见
血，迅速
流满采血管
解开止血带
拔针，
棉签按住
我呆看着满管的鲜血
仿佛开满我生命的血莲
被无情的摘去几朵
而我，怎么才能重新蕃种
又怎样才能让它重新盛开


咳

1
无人知道
我的咳声
惊动了五脏六腑
一声一声
咳鲜活的生命
咳不屈的灵魂
咳出精、气、神

2
症状：咽喉痒，堵得慌
无法释怀
咳，咳，咳……
把时间咳痛
把寒冬咳暖
一块石头就落了地
顺带一个心脏隔着肚皮的男人
石头冰冷
我选择忠于石头

3
闷声不响
我用手舒展胸脯
喉咙里哽咽着一朵花
咳出来就是一个春天
春天里，
心会想一个人
嘴绝口不说
我的嘴比我的心更虚伪

4
窗户关着，房门紧闭
咳声从胃里出来
和着万千物种的声音，喧闹
世界一繁华，
心就疲乏
我闭着眼，捂住耳朵
忍住不咳
求得一丝安宁
却像极了掩耳盗铃

5
大青叶
甘草片
川贝枇杷
冰糖雪梨
咳喘灵
……
止咳药
混在一起
我中了毒
在夜里反复嚼咽死亡
直到黎明贴近生命
我带着一首诗复活

6
不停的咳
咳出一朵洁白的云
或者咳出鲜红的血来
云在此侧
血在彼侧
如果决定生死
我希望在最想去的地方
咳出一段告白
怨恨，宁静，
阳光，草原和海


治 疗

电闪，
雷鸣，
瓢泼大雨，
风与玻璃相撞 
梦破碎了
惊醒滚烫的皮肤。

灵魂从地狱中坐起
将眼前陈列的梦的遗体
上下打量了一番，
才发现，内里不如外表光鲜。

火，烧到沸点
一块铁就软了下来，
腰酸骨痛，精神恍惚
针灸，汤药，艾熏，
生命渗透万丈红尘，
行走在烟雾里的箭，
射中穹苍下蠢动的魔咒，
一株莲开了，
中通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