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孝贤

一
 
三十八年前
村里的那匹枣红马把我送出
胸前的那朵大红花
在我溢满泪水的眼眶里
全是村里的苦菜花 向阳花……
 
我不敢眨眼
怕撕裂了我的泪腺
我不敢回眸
怕我记忆的胶卷曝光
变成空白跌落在这片热土……
 
火车的汽笛声
在我的耳畔长鸣
穿进脑海的却是一声声
牛羊欢叫 马儿的嘶鸣
还有乡音的喧嚣
 
呼吸里已没有村庄的味道
那些洒落在村道上的
牛粪坨子 驴粪蛋子的味儿
也成了思念家乡的情愫……
 
二
 
这一双手
握过了犁把 握过了钢枪
这一双脚
踏过黄土地 翻过山梁梁
这一对鼻孔
在尘埃中穿行
吮吸过泥土的芳香
边境的烟硝……
 
韶华易逝 岁月倥偬
流年写满了思念
散落在纸笺
浸湿了笔尖……
 
我听到了村庄的呼唤
那份急切地心情
捆绑着车轮
驰向那条熟悉的山路……
 
站在村口
凝视着那颗老树
似一位耄耋的老人
枝茎已被岁月风干
 
那满身的皱纹
似一张张裂开的嘴巴
讲述着千年的故事……
 
三
 
村庄已变得面目全非
大多的房屋被解剖的肢体残落
墙体裸露的的石头
泛着暗灰色的青光
 
打碾场上的几条石磙子
几只喜鹊站在上面
戛戛乱叫 东张西望
不一会儿飞向远方
 
目光停留在老屋
搜寻那个冬天热乎乎的土炕
还有地下的那只铁铸的炉子
恍若旧日的时光重现
 
有几处完整的院落
没有了往日的鸡鸣 犬吠……
房顶上冒出的那股浓烟
被冷风拍得四散逃离
 
村东的那条小河依然蜿蜒
两边的黄土山仍然静卧
所有的悲伤
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
 
去村里
我只能用一缕倦了的乡愁取暖
用阔别已久的乡情
一个老兵肢体的语言
默默地向大山 村庄
还有那些居留的父老乡亲
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