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
房东说,小屋建于七十年代
当年用来做饭,东西墙壁上方的孔口
用来排散炊烟
三十多年前,拥有这间二十平方米
混凝土结构的厨房,虽没有粉刷灰沙
也让家乡众多用茅草盖着的小小屋羡慕
我租下这间小屋,就不单单用于做饭
一半堆放货物,一半摆放单人床一张、饭台一桌、摩托车一辆、旧电视一台
感冒清、风油精、众生丸、舒筋健腰丸各一合饭煲、水煲、铁锅、煤球
就用来煮炖飘泊的日子
几支富贵竹,拔节成长着我的愿望
挂着的几套衣服,脾气倔强
从来没有主动找我
床头放着几十本诗友赠送的诗集
电视机旁边沓着厚厚的报纸和诗刊
闲着的时候,我爱咀嚼这些文字
抵御寂寞和喂养不断辽阔的情怀
至于单人床那个孤单的梦
任由它咬破冬天厚厚的棉被
从众多的墙孔飞出去
追寻属于它的家园
◆变与不变◆
十几年,我几乎把小屋住成了另一个家
十几年,小屋的一些成员还在顽强抗衡着
岁月的硬磨软泡,没有改变
譬如小屋那十六个墙孔没有增减
墙壁上的砖头还没学会整齐排列
灰尘依旧在不平衡的墙上安居乐业
床顶天花那条裂缝仍会雨打惊梦
十几年,小屋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譬如贴地的砖块不断脱皮缺角
吊着的风扇牵不住岁月的手掉落了
我每年换一本新的日历
我每天撕一张奔跑的日子
我更换了几盏已没有气力抗衡黑暗的灯泡
十几年,变化更多的还是自己
譬如一头乌发变成了两鬓斑白
光滑的皮肤被岁月的湖水荡漾出涟漪
曾坚守岗位的牙齿纷纷出走
疾病伴着年龄悄悄聚集
记在脑海的亊慢慢遗忘
幸好我还记得你
十几年,小屋还是小屋
十几年,我已不是我了
◆我想与你一起看画◆
什么时候有空
我想请你共赏一幅画
画,不是什么名画
是一个邻居搬家嫌旧想遗弃我拿回来的
挂在我这间落旧的小屋,是匹配不过了
如果你来,就一个钟头的车程
与我们在家乡赶集差不多
你不用带来城市的繁华和色彩
你带着从前的朴素和晴朗的心情就够了
画偏左是一间矮矮的小屋
面积与我租住的相仿
屋顶竖起两个矮小的窗口
估计是屋主用来方便夜观明月星空的
高高耸起的烟窗
除排放炊烟外,还会散着小屋的温馨
小屋前面的花园,白色的木栅栏围成一圈
就没有围住春光的探访
各种花树纷纷盛放
通向外面蜿蜒小路
比家乡的田埂平坦多了
旁边经过了修剪的小草
比山坡的野草好看
挨紧小屋后面那棵浓绿的柳树
还有那片烟波浩淼的湖面
适合烟雨濛胧的三月天眺望发呆
这些,是画面的大部分
细微处,你来了我们再认真欣赏
然后,我们放下现实
义无反顾去寻找这间小屋,不管路有多远
◆ 醉 ◆
早年饥饿,野菜、杂粮
煅练了我的肠胃
那些味道,还在记忆里弥漫
今天是假日,我闲在小屋
早上,泡一壶龙井
清新、优雅、淡香
我感觉下了一次扬州
中午,泡了一壶铁观音
飘逸、回甘、齿留余香
我品味了茶农劳动的芬芳
晩上,泡一壶陈年普洱
醇厚、陈香,久久不散
我想起了美好的往事
茶香再好,独饮还是寂寞
下次假日,你能与我共饮吗
如果能够
我们就一杯接一杯
如果茶香不能醉我
就让你来醉我
◆门神◆
又要过新年了
我按习惯
更新了小屋的门神
一年一岗
而且面不改色心不慌
门神真神
我佩服的还是哪一个人
能把远古驱魔除恶的英雄粘贴复制
年年守护着家宅的吉祥平安
令我有点担心的是
常常深夜探访梦乡的母亲
看见不熟悉的新门神
会受惊吓
母亲来一次不容易啊
除了要用孱弱的身躯拱破厚厚的土堆
要用年迈的瘦腿行走漫漫阡陌
要摸黑翻越山岭和河流
来到道路纵横的城市
还要不嫌烦恼厚着脸皮去问路
母亲,您就怎么放不下孩儿呢
我要回家过新年了
门神,要是看见我母亲深夜到来
脸庞变得和善点好吗
眼神变得温柔点好吗
可以的话,就微微一笑吧
告诉我母亲,我会在她遗像前烧香躹躬
求她愿凉我欠下她的债
门神,您俩这样做了
我会无限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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